洪水：唯一双国籍的开国少将，林彪刘志丹的黄埔四期同学，跨国婚姻惊动了胡志明

文/彭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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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的洪水将军是我军1955年首次授衔时唯一一位拥有双国籍的将军，他曾三次到中国参加革命，时间长达25年之久。历经广州起义、中央苏区历次反“围剿”，参加了长征和抗日战争。他从15岁起就追随越南“国父”胡志明，在漫长的中越两国革命斗争中，与胡志明结下一生的革命友情。

1908年10月1日，洪水出生在越南河内附近北安省嘉林县一个富裕家庭，5岁时就进入一家法国人开办的教会学校读书，1923年，15岁的洪水考入了整个印度支那三国唯一一所师范学校——北圻师范学校。也就在这一年的假期，洪水随学校教育考察团第一次走出国门来到法国，有幸结识了33岁的胡志明，即越南著名的爱国者阮爱国。

胡志明1890年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1919年初凡尔赛和会召开时，胡志明代表在法国的越南爱国者，要求法国政府承认越南民族独立。虽然遭到法国的拒绝，但阮爱国（胡志明）此后就成为越南家喻户晓的爱国者。胡志明早在1920年就加入法国共产党，是越南的第一个共产党人。洪水从胡志明那里，第一次接触了马克思主义，这使他年轻的心兴奋不已，也开始了他对共产主义的向往和对胡志明一生的崇敬。

1924年底，16岁的洪水瞒着家人，跟随胡志明的联络员偷越国境来到了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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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广州是中国革命的中心。刚刚从苏联来到广州的胡志明，对洪水的到来十分高兴。他把这个在法国时结识的机敏灵活的越南青年留在自己身边工作，主要做与在广州的越南革命者和中国共产党的联络工作。当时，早在法国时就与周恩来等人相熟的胡志明，经常与周恩来、李富春和蔡畅夫妇，以及中共总书记陈独秀的两个儿子陈延年和陈乔年等来往，时间一长，大家都喜欢上了胡志明身边这个越南小青年，洪水也开始了与周恩来和李富春蔡畅夫妇等人绵延一生的跨国革命友情。

胡志明在广州时，创立了以马克思列宁主义为指导的“越南青年革命同志会”，又开办了越南青年政治训练班。为了更好地培养洪水，胡志明决定洪水一边在他身边工作，一边进入越南革命青年政治训练班学习。当时，在中国共产党广东省委的支持和帮助下，一批批越南爱国青年冲破法国殖民当局的重重障碍来到广州，投身于中国革命。在此期间，胡志明、洪水以及后来任越南总理的范文同等9位越南革命者，模仿中国民间结义的形式，结成了新型的革命性质的“九兄弟”。九人中胡志明年纪最长，被大家尊称为“山哥”。洪水年纪最小，是胡志明的“山弟”，表明了胡志明内心对洪水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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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志明

1926年3月，洪水在胡志明的支持和李富春蔡畅夫妇的推荐下，得以进入黄埔军校第四期学习。与林彪、刘志丹等人成为同学。1926年10月，洪水从黄埔军校毕业后，胡志明为了更好地培养洪水，在中国共产党的帮助下，把洪水留在了黄埔军校工作。

1927年4月，蒋介石叛变革命，在全国各地大肆屠杀共产党人，胡志明和苏联顾问鲍罗廷离开中国，辗转到了苏联。胡志明离开广州后，洪水在广州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又参加了广州起义。

两人这一别，就是整整18年。

1930年，胡志明来到香港，在香港建立越南共产党，之后一直在中国和越南之间领导抗法斗争。而洪水在广州起义失败后加入广东东江地区游击队，后又到闽西和中央苏区，历经五次反“围剿”、长征和抗日战争。

在两人分别的18年中，胡志明并没有忘记洪水。

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越共中央准备调集一些在我党政军内的越南干部回国参加抗法抗日斗争，胡志明在重庆与周恩来和叶剑英等南方局领导商量后，把洪水调回了延安，后洪水因参加整风运动未能回国。1945年，日本投降已成定局。胡志明再次与中共领导协商这一问题，洪水自然是胡志明点名的人。为了让这些同志归国后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还规定这些干部一律不准带家属回越南。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四天之后，胡志明领导越盟在河内发动了“八月革命”，成立了越南民主共和国临时政府。不久，法国殖民军发起了对越南的入侵，越南开始了新一轮的抗法战争。

洪水离开中国前专门向毛泽东、周恩来和叶剑英等中共中央领导辞行，回到了越南后，为工作方便，洪水改名叫阮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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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志明与洪水相见后，高兴万分。两人自1927年在广州一别，已整整18年未相见。当胡志明看到在广州跟随自己参加革命的16岁少年，已成长为军队高级干部，心中高兴万分。鉴于洪水在中国革命中的资历和能力，胡志明决定对洪水委以重任。长期担任越南国防部长的武元甲大将在几十年后回忆道，在越共中央常委会上，“胡伯伯、长征兄和我都要阮山到战事激烈的南方去。”洪水被任命为越南南方抗战委员会主席兼第五、六两个战区司令员和政治委员，负责整个越南南方的抗法战争。

1947年初，随着抗法战争的进展，洪水调到了负责扼守越南中部咽喉要地的第四战区任司令员兼政委。洪水充分运用自己在中国工农红军和八路军的作战经验，带领部队打了不少胜仗，使第四战区成了越南抗法战争的坚强堡垒。

1948年元月，为了鼓舞越军干部战士在抗法战争中的斗志，胡志明颁布了越南的首次授衔令：授予武元甲大将军衔；授予阮平中将军衔；洪水与其他8人被授少将军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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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志明赠言。

洪水接到将授少将军衔令后，思想上有些想不通，感到有些委屈，于是不想接受少将军衔，还提出把少将军衔让给其他同志。由于身处敌后，洪水不能与胡志明当面交谈，于是，他就给胡志明发了一份“火速公文”。胡志明看到后，知道了洪水的意思。于是，他在一张名片上，用中文写下了改编自中国古代医学家孙思邈给友人的赠言，派人送给洪水。当洪水看到这张名片上写着“赠山弟：胆欲大，心欲细，智欲圆，行欲方”15个字时，内心感动不已。“山弟”本是当年在广州时胡志明与洪水等9人结义时对洪水的称呼，胡志明用“山弟”的称呼，表明胡志明没有忘记革命旧情。名片内容是表扬洪水胆大心细、办事顾全大局，希望他继续发扬这种精神。洪水明白了胡志明不忘革命旧情，但又要顾及越南军队内部团结大局的良苦用心，也是胡志明对自己的爱护，于是，洪水心悦诚服地接受了少将军衔。

这张珍贵的名片，至今保存在河内的胡志明博物馆中。

早在1923年，15岁的洪水在父亲的安排下就结过一次婚，第二年有了一个女儿。此后洪水离开越南前往广州，再无妻女音讯。1938年春节时，洪水与山西省五台县妇救会会长陈剑戈结婚。由于当时八路军规定官兵在抗日战争中不能结婚，他们的婚姻据说在整个八路军中是第一例，甚至传到延安，惊动了毛泽东和朱德，致使有关部门重新制定了一条“二八七团”的新规：即年满28岁、7年军龄的团级干部就可以结婚。

1945年11月，离开越南21年的洪水回到了河内，这才见到了21岁的长女，得知原配妻子早在他离家5年后就改嫁了。归国后的洪水曾托后来出任越南外贸部副部长的李班，给妻子陈剑戈带了一封信，不料李班没有找到陈剑戈，而且还听到一个消息：陈剑戈和两个儿子在撤离延安时被国民党军的飞机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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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的中国妻子陈剑戈和两个儿子。

在这种情况下，军中一位女秘书走进了洪水的生活，两人在有了一个女儿后又分了手。1948年，经战友撮合洪水认识了越南著名的历史学家黎诗的女儿、河内一家造纸厂会计黎恒熏，在征得胡志明的同意后，洪水和黎恒熏两人结了婚。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消息传来，洪水这才得知了自己在中国的妻子陈剑戈和两个儿子并没有死。这样一来，一道难题就摆在洪水、他的越南妻子黎恒熏和中国妻子陈剑戈三人的面前。

由于这个问题牵涉到洪水这个越南高层的领导干部，如果处理得不好，除了会对洪水个人和中国与越南妻子及他们的子女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外，还会影响到中越两国的关系。面对如此棘手的问题，洪水不知如何处理才好。

胡志明在得知洪水的这两桩牵涉到中越两国关系的婚姻后，非常关心洪水，他经过思考，出于对中国深厚的感情和维护中越友谊的大局，决定牺牲越南和洪水越南妻子黎恒熏的利益，最终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按洪水的中国夫人意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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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与越南妻子黎恒熏、儿女在北京留影。

洪水的越南妻子黎恒熏最初听到洪水的中国妻子还活着的消息后，内心也非常纠结。这个虽年轻但富于传统观念的越南妇女内心十分自责，认为是自己对不起洪水的中国妻子和孩子。她给自己的姐妹们写了一封信，在信中向亲人们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一是不愿意随洪水去中国；二是到中国后，不管出现什么情况，她都会随时返回越南，这已经明确表明了她在此事上识大局的态度。

然而，从抗战开始就参加革命的陈剑戈却不忍心拆散洪水的越南家庭。尽管她内心也非常痛苦，但深思熟虑后，决定牺牲自己和孩子。几十年后，陈剑戈在其回忆录中写道，“我也在替另一个妇女着想，洪水的越南妻子有了一个孩子，而且又怀孕了……决定自己作出牺牲，成全洪水和他的越南妻子。”

听到黎恒熏和陈剑戈的决定后，胡志明和洪水这才松了一口气。

洪水在越南的六个子女和中国的两个子女长期保持联系。1999年，84岁的陈剑戈在洪水逝世42周年之际，应越共总书记杜梅离任前的邀请访问了越南，拜谒了洪水墓和胡志明陵，陈剑戈和洪水的八个中越子女欢聚一堂，最大女儿已经74岁……

1950年元月，胡志明秘密访问了中国，提出了援越抗法的要求，并希望洪水到中国，作为中越两党两国关系的协调负责人。

胡志明这样做另有一层不为人知的原因：那就是由于洪水在中国时间太长，他的中国革命背景，使越南党政军内部一些有民族主义情绪的同志有看法，胡志明考虑到越南党政军高层的团结，为保护洪水，不得以把洪水调离越南。

1955年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首次授衔，洪水自然被列入授衔名单中，9月27日，洪水被授正师级少将军衔，成为我军历史上唯一一位双国籍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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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洪水被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少将军衔。

关于洪水的授衔问题，多年来一直存在着两种说法。

洪水的中国妻子陈剑戈在2000年前出版的、由武元甲亲自作序的回忆录中，披露了一段内情：“后来，有人告诉我，洪水是黄埔军校四期学员，大革命时期入党，参加过广州起义，早在1932年就是中国工农红军的师级干部。最初，有关部门为他上报的军衔是中将。因为洪水是越南人，考虑到中越两国、两军的关系，在评定军衔时，我军干部部门特地征求了胡志明主席的意见，胡主席认为，洪水的军衔与级别还是同越南人民军的军衔与军队建制的级别取得一致为好，所以洪水的军衔最终被定为少将。”陈剑戈还写道，“洪水被定正师级少将后，有人为他抱不平，说定得太低了，但他从未找人说过此事，也从来没为级别的事闹过情绪。”

然而，原二炮政治部文艺创作室主任李伶曾经采访了1955年授衔时的当事人、后任二炮副政委的王宗槐中将。王说，“洪水资历老，但职务低，仅为师级，所以评为少将，这在领导层中是没有分岐的。至于‘拟授中将’之说，没有根据。军委也没这个打算，更没有跟胡志明商量过。”

授衔后几天就是国庆节，这天，毛泽东等中共中央领导在天安门城楼上接见洪水等授衔的将军。当毛泽东看到洪水时，便问他定了什么级别，洪水如实地回答是正师级少将，毛泽东听后，马上对身边有关领导说道：“这不适合，洪水同志是黄埔时期就参加军队的，是否可以改为正军级？”随后，总政治部根据毛泽东的意见，重新把洪水定为正军级少将。

1956年初，洪水因患无法医治的晚期肺癌，向中国和越南党和政府提出归国。胡志明和中国方面立即答应了洪水这最后的要求。归国前，毛泽东、周恩来、彭德怀、叶剑英等人与他话别，彭德怀、叶剑英、黄克诚、萧克等两百多名将帅到车站为他送行。

洪水归国后，当胡志明看到16岁时就跟随他到广州参加革命、现在却病入膏肓的洪水时，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两人禁不住抱头大哭。20天后洪水病逝，越南党和政府为他举行了国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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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3月23日，陈剑戈（右四）、陈寒枫（左六）、陈小越（左一）在越方人员陪同下，到河内梅驿烈士陵园为洪水将军扫墓。

洪水病逝后，胡志明对洪水在越南的几个子女一如继往地关心。每年的5月19日是胡志明的生日，洪水的越南孩子都会给胡志明写信汇报学习情况。胡志明每年都要邀请黎恒熏和孩子们到他家中吃饭，关心询问他们的学习和生活情况，并鼓励黎恒熏好好工作和生活。

1969年9月，79岁的胡志明在河内病逝。1975年越南统一后，越南党和政府将越南最大的城市西贡市改名为“胡志明市”。在洪水病逝40多年后，越南党和政府又将胡志明市的一条街道用洪水的越南名字“阮山”命名。

胡志明这位越南“国父”和洪水又在一起了，他们的革命友谊将会绵延永恒。

本文为《党史博采》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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