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强回忆南京保卫战：邱清泉廖耀湘化装逃跑，桂永清通过此战喝兵血发了大财

南京作为老蒋的“首都”，在日军进攻下，只守了三天就丢了：前期的战斗只是小规模试探，日军总攻于1937年12月10日发起，南京卫戍司令长官唐生智于12日下令全军撤退，满打满算也不到七十二小时。

当时进攻南京的日军主力其实只有一个陆军中将柳川平助的第十军，该军下辖谷寿夫的第六师团、牛岛贞雄的第十八师团、末松茂治的第一百一十四师团、第五师团步兵第九旅团的国崎支队，助攻的是吉住良辅的第九师团、中岛今朝吾的第十六师团，外加山田栴二的第百三旅团、鹰森孝的第三师团先遣队、第十三师团的山田支队。日军两个最高指挥官分别是华中方面军司令官陆军大将松井石根和上海派遣军司令官陆军中将朝香宫鸠彦王。

老蒋在南京守与弃之间犹豫不决，同时又寄希望于德国的“调停”，所以南京之战打得一团糟，十几万大军在不到三天时间土崩瓦解，如此惨败的主要原因自然是老蒋决策失误，但是那些所谓“名将”的表现也确实拉松。

时任教导总队副总队长兼第一旅旅长的周振强在《蒋介石的铁卫队——教导总队》一文中一针见血地指出：“当时国民党政府的抗日，是随时准备投降敌人的；国民党高级将领的抗日则是为了升官发财，到了稍有危险时，就抛弃部下不顾，各自抢险逃命。真正抗日的是大多数中下级干部和全体士兵，他们英勇作战，不怕牺牲，他们才是真正抗日的无名英雄！”

周振强于1959年第一批特赦，跟他一起特赦的杜聿明、王耀武、宋希濂、邱行湘也都参加了南京保卫战并写了相关回忆录，比如王耀武的《南京保卫战的回忆》、杜聿明的《南京保卫战中的战车部队》、宋希濂的《南京守城战亲历记》，均发表在全国政协《文史资料选辑》第二十二辑上，通过这些回忆录，我们能看到当年的普通士兵有多英勇顽强、高级将领有多无能怯懦。

杜聿明认为南京失守的主要责任就在老蒋：“在中国人民的一致谴责下，蒋介石才未敢投降，可是保卫南京的十余万将士，已因蒋介石的投降主义，作了不应有的无代价的牺牲。”

宋希濂也指责老蒋并没有保卫南京的准备，高级将领也畏敌如虎：“蒋介石从一开头就没有打到底的决心，总想依靠什么‘国际联盟’，什么‘九国公约’，以及希特勒等人出来斡旋调停……参加南京保卫战的高级干部，都是有责任的，尤以孙元良那种卑鄙可耻的行为，更是罪不容诛。”

宋希濂说孙元良卑鄙可耻，是因为时任七十二军军长的孙元良在1937年12月12日在唐生智那里开会接到命令后，并没有回部队组织撤退，而是脱去军装换上便衣，跑到一家妓院拜鸨母为干妈，然后又跟随“干妈”到难民区躲了一个月，大屠杀结束后日军遣散难民，孙元良毫发无伤地跟着混了出来。

宋希濂揭了逃跑将军孙元良的老底，但孙元良并没有受到老蒋的严厉惩罚，十年后还升任1第十六兵团司令兼徐州“剿总”前进指挥部副主任（主任室杜聿明），然后又一次临阵脱逃，并于1956年去了日本经商。

孙元良有“长腿将军”之称，每战必逃大家已经见怪不怪，老蒋也一如既往地对他委以重任，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周振强在《蒋介石的铁卫队——教导总队》中回忆：那一战临阵脱逃的不止孙元良一人，有“悍将”之称的邱清泉和廖耀湘也弃军而逃，教导总队总队长、老蒋的头等亲信桂永清，这在这一战中通过侵吞军饷和阵亡将士抚恤金而发了大财。

桂永清、杜聿明、孙元良、周振强都是黄埔一期生，但显然是桂永清更受老蒋信任，所以组建有“铁卫队”之称的“教导总队”的时候，桂永清任总队长、周振强任副总队长、邱清泉任参谋长。

教导总队编制四万三千人，除了三个步兵旅，还有一个工兵团、一个炮兵团、一个骑兵团、一个辎重团、一个通讯营、一个特务营，清一色的德式装备，训练也按德军操典进行，是老蒋嫡系中的嫡系，在南京一向时横着走的——别的军队一般不管地方治安，但教导总队却多次参加了镇压学生的行动。

教导总队欺负学生在行，但是让他们打鬼子，连周振强也不同意，他对桂永清提出了不参加上海保卫战的理由：“抗战的时间还长，教导总队现已扩编了这样大，老兵都成了干部，其余都是新兵，没有经过训练，战斗力很差，不如加紧训练三个月后，再请求参战，比较有把握打一胜仗。”

周振强提了一大堆理由，说白了就是四个字“保存实力”——说教导总队的兵缺乏训练谁会相信？三个月之后再参战，那时候还有仗可打吗？

周振强想消极避战保存实力，桂永清则是另有打算，他明确告诉周振强：“上海的战局，将同‘一二八’一样，结果会同日本讲和的，宋希濂、王敬久、孙元良在上海打了仗，现在都升了军长，我们教导总队到上海打一仗，我可以升军长，你也可以升师长了！”

周振强带着七千五百多人参加上海抗战，最后只撤回来三千多，营级以下军官和士兵阵亡四千多，然后这些人又参加了南京保卫战。

桂永清之所以留在南京，还是认为南京打不起来——不知道这家伙脑袋进了多少水，总是幻想德国人能出来调停，他又自作聪明地告诉周振强，他已得到秘密消息，说德国大使陶德曼已经出面，南京打不起来，即使打起来了，只要坚守一个短时期就会讲和。

正是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桂永清才没跟着老蒋逃离——他是想通过南京保卫战再捞些战功，以便自己能像王耀武宋希濂那样晋升军衔，却没想到南京之战比上海之战更惨烈，于是桂永清就剩下逃跑一个念头了，至于部队怎么办，他根本就没想过。

据周振强回忆，当时下关码头的趸船和各军控制的运输船有上千艘，如果指挥得当，守军是有可能全部撤离的，但是从唐生智到桂永清，显然是只顾自己逃命：“总指挥部没有计划，高级将领抢夺交通工具，各自逃命，抛弃部队不顾，以致造成守卫南京的部队官兵，除了三十六师全部和教导总队少数部队渡江，以及粤军邓龙光一部突出敌人包围外，其余全部覆灭。”

教导总队一败涂地，周振强在12日下午2时渡江到达八卦洲对面北岸时，亲眼看到自己正在渡江官兵在下关一带江面遭到敌舰敌机射击和冲击，因为缺乏高级军官指挥而毫无还手之力，三四千人的鲜血染红了江水——那些平日嚣张跋扈耀武扬威的高级将领早就跑了：“教导总队参谋长邱清泉、第五团团长睢友兰、第二旅旅部中校参谋廖耀湘等三人在南京撤退时，化装藏入民间，以后又化装难民，才逃出南京。据他们说：敌人占领南京后，即大肆搜捕我军官兵，装上卡车送到下关，用机枪集体杀害，并将尸体投入长江。这样被杀的有几万人，下关江面都为我军官兵的鲜血所染红。”

通过周振强的回忆和邱清泉廖耀湘的自述，我们知道这些平时军饷贪到盆满钵满的高级将领，原本应该保护南京百姓，但是最后关头，却混入百姓之中，加剧了平民的伤亡。

邱清泉廖耀湘和孙元良一样弃军潜逃，桂永清的做法更是令人发指：他因为“主动请战”而得到老蒋十万大洋赏赐，那十万元原本属于整个教导总队，但是桂永清却说那是老蒋给他自己的奖赏，一块钱也不肯分给部下。

据周振强回忆，桂永清独吞十万赏金还不满足，又发起了死人财：“当时守卫南京的教导总队官兵约三万五千人，12月份的薪饷，除了渡江的四千余人补发外，其余三万余人的薪饷和十万元的犒赏费，全部为桂永清所吞没。”

桂永清一口吞掉三万一千人一个月的薪饷，那些阵亡官兵的生活津贴和抚恤金，也全落入了桂永清的腰包，周振强私下里给阵亡的团长秦士铨、谢承端家眷每家发了五百元安家费，还被桂永清训斥了一顿，由此可见，老蒋的心腹爱将，发国难财的贪婪，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桂永清丧尽天良，老蒋却对他信任有加，最后还让他当了海军总司令，读者诸君可以试想一下：当年的蒋系高官如此畏敌如虎贪婪怯懦，就是有再多的英勇士兵又能奈何？三万一千教导总队下级军官和士兵饮恨疆场，桂永清贪墨沾血的饷银，晚上不会做噩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