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香阵透长安”：黄巢起义的爆发，给晚唐带来哪些深远影响？

《不第后赋菊》书法作品

唐乾符五年（878年）至中和四年（884年）爆发了唐朝涉及范围最广，历经时间最久，影响最为深远的一场农民起义——黄巢起义。黄巢的《不第后赋菊》中说：“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被称为“冲天将军”的黄巢恰似这首诗所形容的怀着凌云壮志和勃勃野心发动了这场民变。虽然起义最后被镇压，但起义却深刻动摇了李唐王朝的统治，将晚唐拉至垂垂薄暮。接下来笔者就带大家看看，黄巢之乱究竟给整个晚唐带来了哪些深远的影响。

汤镇业所饰田令孜

一、对统治阶级的动摇

1.地方割据的加深

黄巢起义之后，中央和地方离心离德，光启初年便有地方为了反对弄权的宦官田令孜发动兵变甚至意图废掉僖宗。田令孜于光启元年（885年）和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就争夺河东盐利发生了纠纷。田令孜的意图遭到王重荣的反抗后，他便愤怒发动征讨。王重荣不甘示弱，也拉上沙陀将领李克用与田令孜派出的禁军兵戎相见，最后是田令孜遭遇惨败。这次兵变反映出李唐王朝已逐渐不能在藩镇问题上主持公正和维持秩序。

令孜白以两盐池归盐铁使，即自兼两池榷盐使。重荣不奉诏，表暴令孜十罪。令孜自将讨重荣，率邠宁朱玫、凤翔李昌符，合鄜、延、灵、夏等兵凡三万，壁沙苑。重荣说太原李克用连和，克用上书请诛令孜、玫，帝和之，不从。大战沙苑，王师败。（《新唐书》卷二百八）

另一方面。黄巢起义打破了藩镇与藩镇、中央与藩镇之间的互相牵制和制衡。因为黄巢之乱的李唐王朝元气大伤、深受打击，此前中央军政大权在握和藩镇节度使需要中央任命的局面发生改变。深受黄巢之乱动摇的李唐无力控制藩镇，再加上有田令孜此类权宦激化中央与地方矛盾，各个藩镇纷纷拥兵自重、夺取政权。尔后藩镇无论是任免官员、调动军队、征收赋税都不再受中央控制。

2.中央内乱的激化

黄巢起义激化了李唐王朝中央内部的矛盾和斗争。在起义被镇压后，黄巢之乱爆发前就一直存在的宦官与朝臣的矛盾再度弹压出来，愈演愈烈。

在上文提及的田令孜与王重荣的矛盾带来的兵变，不仅使得中央和地方矛盾加深，还使得僖宗和朝臣对田令孜的专权十分不满。随着僖宗年龄渐长但其权力却也逐渐被架空，这种不满的态度在僖宗心中与日俱增。

令孜益骄横，禁制天子，不得有所主断。上患其专，时语左右而流涕。

僖宗想要铲除田令孜，因为害怕田令孜的权威，便联合遭到田令孜排挤的另一位宦官杨复恭，打算来个用宦官制约宦官，这种宦官之间的矛盾以及僖宗与权宦之间的矛盾更进一步激化了李唐王朝的中央内乱。

唐僖宗3.门阀制度的打击

中唐以后党争剧烈，旧门阀的势力仍然很大，世族门阀制度依旧存在。在这种情况下，士族子弟即使无德无才，也可藉由门第去做官。

“巢馆于田令孜第，其徒为盗久，不胜富，见贫者，往往施与之。居数日，各出大掠，焚市肆，杀人满街，巢不能禁。尤憎官吏，得者皆杀之。”）

多次不中第的黄巢早就对享受政治特权的门阀士族十分不满，在黄巢起义时更是对他们清扫。经过黄巢之乱的打杀晚唐的官僚士族大地主深受重创谱谍散亡门第风尚全被摧毁，世族门阀制度的扫荡也在一定程度上打击了李唐王朝的统治。

二、一定程度上维护了被统治阶级

1.对土地兼并的抑制

唐德宗时颁布了两税法，这便宣告着均田制的瓦解。土地兼并和集中更加剧烈，土地逐渐集中在了大地主们的手中。黄巢起义这次民变的爆发也与此有关。

因诋宦竖柄朝，垢蠹纪纲，指诸臣与中人赂遗交构状，铨贡失才，禁刺史殖财产，县令犯赃者族，皆当时极敝。

黄巢起义时，黄巢军不仅对官僚士族进行扫荡，还会没收他们的财产和田地。这有效打击了当时士族地主激烈的土地兼并。起义被镇压后出现大量的无主荒地被分给农民，农民得到了土地，对地主的人身依附关系有所降低，生产积极性也有所提高。

2.“均平”的提出

黄巢在起义中提出过反对贪官污吏,反对繁重的赋役剥削,实行赋役负担的“均平”。这是我国农民起义中首次提出了“平均”的口号。这是朴素的平均主义思想，但其由于小农阶级和时代背景的局限只流于口号。

黄巢的“均平”在经济上表现为掠夺府库和粮仓、不事生产，这也影响了黄巢军在军事行动上更倾向于流寇。黄巢军长期采用流寇式的作战，没有稳定的后方，缺乏有保障的经济基础和有力的群众基础，因此很难持久下去，起义的失败不可避免。

三、对词乐文化的影响

唐朝在安史之乱后，李唐由于因财政困难而不断裁减教坊人员。宫廷音乐开始向外发散，出现音乐文化下移的现象。同时安史之乱也对词体文学的形成产生了重要影响。

其后黄巢之乱，乐工逃散，金奏皆亡。昭宗即位，将谒郊庙，有司不知乐县制度。

晚唐黄巢起义后，宫廷内乐器竟都没有了，乐工对乐律也不能说清楚，朝廷中高级音乐人才已经所剩无几了，音乐文化下移的现象愈甚。起义被镇压后，地方割据势力增强，地方也开始出现对音乐的需要并开始豢养乐官。随着地方音乐水平不断提高，藩镇在中晚唐时开始进献乐人和乐舞，这都是文化音乐下移的表现。

另一方面，黄巢之乱和安史之乱一样都使得文人阶层由原来的文化中心——长安、洛阳向外扩散。再加上黄巢之乱对门阀士族制度的破坏，寒门弟子拥有了晋升的机会和宽松的环境，这也使得文人阶层得以扩大。我们都知道，古代很多时候音乐都是文人在享受的，文人阶层的扩散和规模的增加都为词体文学的确立和繁荣提供了基础。

晚唐的这场黄巢起义，终于将安史之乱以来音乐文化的属性由宫廷文化向地方家宴文化的辐射这一趋势经由地方割据的形式确立了下来。黄巢起义给晚唐带来的社会变化和词体文学传播要素的变化带来了词体文学的发展和繁荣。

《秦妇吟》书法作品

四、对百姓民生的摧残

明朝晓至三峰路，百万人家无一户。

破落田园但有蒿，摧残竹树皆无主。

以上是节选自韦庄《秦妇吟》的一段描写，生动反映出了战争带来的牺牲和流血，带来的生灵涂炭和民不聊生。黄巢起义带来的动乱使得农村经济崩溃，民生严重破坏。黄巢在征伐中更为过分的是食人，还是残忍地用舂磨砦将人连皮带骨带肉捣磨后吃掉。在战到弹尽粮绝的时候如此丧心病狂，给百姓带来深重的苦难。

巢已东，使孟楷攻蔡州。节度使秦宗权迎战，大败，即臣贼，与连和。楷击陈州，败死，巢自围之，略邓、许、孟、洛，东入徐、兖数十州。人大饥，倚死墙堑，贼俘以食，日数千人，乃办列百巨碓，糜骨皮于臼，并啖之。

黄巢起义，作为唐朝历史甚至是我们中国历史上一次重要的民变，他给晚唐和后世都带了深远的影响。黄巢起义加剧了唐朝这个帝国衰落崩解的速度，过程中却也生灵涂炭甚至有食人惨案，让“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深刻烙印在百姓身上。

同时，它给后来统治者留下深刻的教训，五代十国开始的统治者们都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它抑制土地兼并和破坏门阀制度也对后世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等产生影响。寒门士子有更多机会出仕、没有了轻视工商业的门阀士族也让工商业得以不断发展、词乐文化也下移并发展繁荣、市民文化慢慢萌芽。

【参考资料】

《新唐书》

《资治通鉴》

《“均平”与黄巢起义》

《报与桃花一处开——试论黄巢的菊花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