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初风云：担心前途英布造反，商山四皓保全太子

汉初风云：担心前途英布造反，商山四皓保全太子

话说汉高祖臣服婦南越，又将假公主遣嫁匈奴也得冒顿欢心，便奉表称谢，一时四夷宾服，河晏海清。偏偏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高祖一病不起，竟好几日不闻视朝。群臣都向宫中请安，那知高祖不愿见人，吩咐守门官吏，无论亲戚勋旧，一概拒绝，遂致群臣无从入谒，屡进屡退，究不知高祖得何病症，互启猜疑。独舞阳侯樊哙往返数次，俱不得见，惹得一时性起，号召群僚，排闼直入，门吏阻挡不住，只得任其入内。樊哙见高祖躺在床上用一小太监作枕，皱着两眉，似寐非寐，便不禁悲愤道：“臣等从陛下起兵大小百战，从未见陛下气沮，确是勇壮得很，今天下已定，陛下却不愿视朝，累日病卧，又为何困惫至此！况且陛下患病，群臣俱为担忧，各思觐见天颜，亲视安否？陛下奈何拒绝不纳，独与阉人同处，难道不闻赵高故事么？”樊哙敢为是言，想知高祖并非真病。高祖闻言一笑而起，方与樊哙等问答数语。樊哙见高祖无甚大病也觉心安，遂不复多言，须臾即退。其实，高祖是愁病，一大半为了戚姬母子踌躇莫决，所以闷卧宫中，独自沈思。一经樊哙叫破，只好撇下心事再起听政，精神一振，病魔也自然退去了。

过了数日，忽来一个淮南中大夫贲赫，报称淮南王英布谋反，速请征讨。高祖恐贲赫挟嫌诬控，未便轻信，乃把贲赫暂系狱中，别令人查办淮南。究竟英布谋反，是否属实？先是彭越被诛醢肉为酱，分赐王侯。英布得信大惊，恐轮到自己身上，阴使部将带兵守边，预防不测。会因爱姬得病就医诊治，医家对门，就是中大夫贲赫宅第。贲赫尝在英布左右，与王姬亦曾见过。此时因姬就医，便想乘便奉承。特购得奇珍异宝，作为送礼。待至姬病渐瘥，又备了一席盛筵，借医家摆设，恭请王姬上坐，自就末座相陪。男女有别，奈何不避嫌疑？王姬不忍却情，就也入席畅饮，直至玉山半颓，酒阑席散，方才谢别还宫。英布见王姬已就痊，倒也心喜。有时追问病中情景，王姬即就便称贲赫，说他忠义兼全。那知英布面色陡变，迟疑半晌，方说出一语道：“汝为何知贲赫忠义？”王姬被他一诘，才觉得出言冒昧，追悔无及，但又不能再讳，只好将贲赫如何厚馈，如何盛宴，略说一遍。英布不听犹可，听他说完，越加动怒，厉声诃责道：“贲赫与汝何亲？乃这般优待，莫非汝与贲赫另有别情！”王姬且悔且惭又急又恼，慌忙带哭带辩，宁死不认。偏英布不肯相信，竟欲与贲赫对质，使人宣召。贲赫见了来使，还道是王姬代为吹嘘，非常高兴。及见来使语言有异，故殷勤款待，探问情由。使人感贲赫厚情便与他附耳说明，贲赫始知弄巧成拙，不敢应召，佯说是病不能起，只好从宽。待至使人去后，又恐英布派兵来拿，当即乘车出门，飞奔而去。果然，不到半日，即由英布发到卫兵，围住贲赫府第，入宅搜捕。四处寻觅，并不见贲赫，只得回去告诉英布。英布又命卫兵追赶，行了一二百里，杳无贲赫踪影，好得退归。贲赫已兼程西进，入都告变。

高祖恨不得杀尽功臣，正要他自来寻祸，还是萧何防赫挟嫌，奏明高祖，才得高祖首肯，也虑贲赫怀有诈意，一面将贲赫系住，一面派使查英布。英布因追贲赫不及，已料他西往长安，讦发隐情。至朝使到来，虽然没有严诏，但见他逐事调查，定由贲赫从中挑唆。自知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贲赫家全眷尽行屠戮，且欲拿住朝使。亏得朝使预得风声，先期逃脱，奔还长安，报称英布已起反。

高祖闻知，乃赦贲赫出狱，拜为将军，并召诸将会议出师。诸将统齐声道：“英布何能为？但教大兵一到，便好擒来。”高祖却不免迟疑，一时不能遽决。原来，高祖病体新愈，尚未复原，意欲使太子统兵出击英布。太子有上宾四人，统是岩栖谷隐，皓首庞眉。一叫做东园公，一叫做夏黄公，一叫做绮里季，一叫做用音禄里先生。向来蛰居商山，号为商山四皓。高祖尝闻他重名，屡征不至。建成侯吕释之是吕后的亲兄，奉吕后命，要想保全太子，特向张良问计。张良教他往迎四皓辅佐太子，不致有废立情事。吕释之也不知他有何妙用，但依了张良所言，卑礼厚币往聘四人。四人见来意甚诚勉允出山，面谒储君。及至长安太子刘盈格外礼遇情同师事，四人又不好遽去，只得住下。到了英布变起，太子刘盈有监军消息，四皓已窥透汉高祖微意，急往见吕释之道：“太子出去统兵，有功亦不能加封，无功却不免受祸，君何不急请皇后，泣陈上前，但言英布为天下猛将，素善用兵，不可轻敌。现今朝廷诸将都系陛下故旧，怎肯安受太子节制。今若派太子为将，何异使羊率狼，谁肯为用？徒令英布放胆乘隙西来，中原一动，全局便至瓦解。看来只有陛下力疾亲征，方可平乱。照此进言，太子方可无虞了。”吕释之得四皓教导，忙入宫报知吕后。吕后即记着嘱语，乘间至高祖前，呜呜咽咽泣述一番。高祖慨然道：“我原知竖子不能任事，总须乃公自行，我就亲征便了。”谁知已中了四皓的秘计。

是日，即颁下诏命，准备亲征。汝阴侯夏侯婴，尚谓英布未必遽反，特召入门客薛公与他商议。薛公为故楚令尹，向有才智，料事如神，既入见夏侯婴，说起英布造反等情，便以为确实无疑。夏侯婴又问道：“主上已裂地封英布，举爵授英布，英布得南面称王，难道还要造反么？”薛公道：“往年杀彭越，前年杀韩信，英布与韩信、彭越同功一体，两人受诛，英布怎能不惧？因惧思反，何足为怪？”夏侯婴又道：“英布果能逞志否？”薛公道：“未必！未必！”夏侯婴深服薛公言论，遂入白高祖，力为保荐。高祖也即传见，向他问计。薛公道：“英布反不足深虑，若英布能出上策，山东恐非汉有：若出中策，胜负尚未可知；惟出下策，陛下好高枕安卧了！”高祖问：“上策如何？”薛公道：“南取吴，西取楚，东并齐鲁，北收燕赵，坚壁固守，乃为上策，英布若能出此策，山东即非汉有了！”高祖又问及中策、下策。薛公道：“东取吴，西取楚，并韩取魏，据敖仓栗，塞成皋口，便是中策。若东取吴，西取下蔡，聚粮越地，身归长沙，这乃所谓下策哩。”高祖道：“汝料英布将用何策？”薛公回道：“英布一骊山刑徒，遭际乱世，得封王爵；其实无甚远识，但顾一身，不顾日后，臣料他必出下策，尽可无忧！”高祖听了，欣然称善，面封薛公为关内侯，食邑千户。且立赵姬所生子刘长为淮南王，预备为代替英布的地步。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