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贺,汉武帝的孙子,西汉第九位皇帝,也是西汉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被称为汉废帝。
昌邑王刘贺,昌邑哀王刘髆之子,汉武帝刘彻之孙。昭帝驾崩之后,刘贺以藩王身份入继大统,但仅二十七天便被废黜。关于昌邑王被废的原因,《汉书》将其归咎于昌邑王刘贺自身昏乱,后世多沿袭这一说法。但2015年海昏侯墓的发掘及相关文物的问世,海昏侯刘贺的真实形象以及被废的原因再次引起学界关注,也成为研究西汉中期政治文化的热点话题。
2015年海昏侯墓发掘后,研究刘贺的成果呈井喷之势,但论题多集中在刘贺被废原因、刘贺被废事件对政局走向的影响、海昏侯墓制及出土文物、“海昏”涵义等方面,而对昌邑王刘贺的真实形象少有专文论述。《汉书》中对刘贺事迹的记载,奠定了两千多年来刘贺行为昏乱、荒淫无道的形象,然而随着海昏侯墓中大量简牍、乐器等文物的出土使得学界对于传世文献中的刘贺形象产生怀疑,因此本文结合传世文献与出土文物,尝试还原昌邑王刘贺的真实形象。
汉昭帝八岁即位,二十二岁驾崩,死后无嗣,于是皇位由谁来继承这一问题很快被提上日程。汉武帝六子之中只剩广陵王刘胥,大臣一致认为应拥立他为皇帝,但这一决定遭到权臣霍光的强烈反对。霍光以“王本以行失道,先帝所不用”为由拒绝群臣提议。最终霍光决定立昌邑王刘贺为帝,但很快又被其以“荒淫迷惑,失帝王礼谊,乱汉制度”的罪名废黜,并遣送回昌邑国监禁起来,随刘贺而来的两百多名昌邑臣子被诛杀。刘贺被废作为西汉历史上以臣废君的重要事件,却并未在西汉社会中掀起多大波澜,其中原因扑朔迷离,《汉书》给出的解释是刘贺“行淫乱”,这一观点
有人说《汉书》中所言刘贺不守丧仪的表现,认为刘贺在接到诏书至废居昌邑期间的诸多昏乱之举,正是其一直以来德行不修,肆意妄为的反映。因而,何丹认为《汉书》中的相关记载真实可靠,刘贺被废既非霍光因私废公,又非班固刻意丑化。至于海昏侯墓中众多随葬的儒家典籍,何丹与徐卫民皆认为,这一现象不过是当时尊孔崇儒社会风气的反映,并不能就此认为刘贺是个尊礼守法的谦谦君子,更不能以此作为为刘贺翻案的依据。恰恰相反,墓中真车马陪葬坑、随葬的众多乐器、伎乐木俑、以及酒具库等,都证实了《汉书》所言刘贺生前贪于饮食享乐的性格。
昌邑王刘贺由迎立为帝到被废黜,仅27天的时间,《汉书·霍光金日寇传》中详细罗列了昌邑王在位期间的诸多罪行,这也奠定了两千多年来人们对刘贺形象的基本认识。笔者立足于西汉中期政治文化的大背景,结合《汉书》关于刘贺的记载,力图剥离覆盖在刘贺身上的政治面纱。通过对刘贺言行的研究,笔者认为刘贺的行为确实不符合言行端正、成熟稳重的儒家君子之行,
但同时也不似霍光、张敞等人所言的“荒淫迷惑,失帝王礼谊,乱汉制度”“终不见仁义”那么严重。笔者认为,刘贺一切不合时宜之举皆是由于其幼年丧父,又为昌邑哀王之独子,以至于无父兄约束,再加上围绕在身边的又多是目光短浅阿谀奉承的近侍奴婢,因此造就了刘贺天性不受拘束、喜好玩乐、思想单纯的性格。除此之外,刘贺即位之时年仅十九,缺少世事历练、年轻气盛,故而作出许多不合时宜之举
。各种历史文献说明当时刘贺刚当皇帝前,所处在一个单纯的生活环境让他的思想变得简单,缺少政治头脑。幼年丧父,六岁为王,十九岁为帝,可以说在昌邑王性格养成的关键时期,父亲的缺席使得刘贺的性格没有得到有效的约束,因而造就了刘贺无拘无束、简单纯粹的性格。另外,刘贺虽为诸侯王,昌邑国又位居“弦歌之声不绝于耳”的鲁国,但是由于父亲早逝,以祖母李夫人为中心的李氏集团覆灭已久,使得刘贺在朝廷中无强大的外戚可依,从而使得昌邑王国长期远离皇权与政权的中心,基本处于与朝政隔离的状态。早年单纯而又安稳的生存环境使得刘贺缺少政治上的历练。所以是认为刘贺政治上的幼稚与性格上的单纯所致。
本文认为,刘贺受儒家文化影响较深,原因有二:第一,西汉皇室普遍重视教育,儒家文化是主要内容;第二,西汉社会崇儒风气盛行,加之刘贺封地又处在儒风最为浓厚的鲁地,耳濡目染之下,其性格也必然趋向温厚知礼,海昏侯墓中出土的众多典籍器物也恰恰印证了这一点。刘贺应当是一个知礼守节的人。西汉时期礼乐不分家,由贺精通礼乐可知其应当懂得礼仪,另外刘贺身边更有多位大儒辅佐,故而《汉书》中所述刘贺“因礼而废”的言论当不足为信。
海昏侯墓中出土的大量文物证实,刘贺的言行举止符合诸侯王的身份。而政治上的失败使得刘贺成为一个特殊的存在,人身自由遭到限制,政治身份不被认同。《汉书》中“身体长大,疾痿,行步不便”成为刘贺身体与精神状况最真实的写照。短短几年时间,从刘贺身上再也看不到往日快活的身影。刘贺也从一个喜好驰马作乐、无拘无束的诸侯王变得精神萎靡、疾病缠身。从某种程度上说,刘贺的悲剧命运是他政治失败的必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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