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群雄聚会铁善寺,爬山虎赵胜报恩雍亲王,泄机八卦山,韩宝、吴志广两名钦犯都已回山。赵胜走后,大家有些举棋不定,秋佩雨要去八卦山探听虚实,王爷 他们也都乐意。秋佩雨带好大宝剑,离开狐儿山铁善寺。
海川送到山门外:“哥哥,您可多保重。”“这你放心,我跟他们都有交 情,什么危险也没有,你们千万千万可别着急,听哥哥我的好信儿吧。”
说罢,秋老侠客顺着山道往下走,越过蜜蜂岭,出山口往北边方向,直奔八卦山去了。
半月已经过去,仍然杳无音信。海川早就等急了,干脆请示王爷 :“大伙儿一起去吧。”王爷 说:“这可不行,你知道秋老侠在里头怎么个事?万一秋老侠在里头都准备好了,没法通出信去,咱们冒然间一去,就把事情破坏了。”水晶长老亚然和尚想了半天道:“弥陀佛,王爷 ,众位老侠客,贫僧我倒有个办法,说出来大家伙儿听听,看看成不成。大家伙儿来到铁善寺,八卦山不可能不知道,说秋老侠在八卦山出了问题,我想不可能,一定是在里头绊住了出不来。这么长时间,天气逐渐寒冷起来,贫僧的意思,是不是侯振远、童海川二位侠客写一封信,只是问候问候李昆李太极。最好写得不痛不痒,就说我们哥儿俩已经到了铁善寺了,因身体不适,未能到贵山前往拜望,最近我们准备前去,不知八位庄主可肯赐教,您要乐意,请您给我们来封回信。就这么个意思。最后派个人,这个人最好精明强干,到了八卦山以后,察颜观色,见着或见不着北侠,就通过言谈举止,探出点消息来,查出点冷暖来。这样回来,咱们大伙儿就可以办了,可行则行,可止则止,这好不好呢?”王爷 一拍手道:“于老侠,众位侠客,高僧出的这个主意很好埃”“好,既然如此,我就写信。”老侠侯振远写信,笔走龙蛇写完了,念了念,大伙儿一听,没有什么破绽,装在信封里,外边写着面呈大庄主李昆太极公亲启,下面写“内详”。海川拿着这封信,看了看大伙儿,问:“谁去送书信好呢?”
这时候,从众人背后转出一个人来:“师父,您看弟子能去吗?”大家伙儿一瞧,是穿云白玉虎刘浚心里都直嘀咕,刘俊是童林的大徒弟,捉拿盗国宝的就是你童林,现在你的徒弟去八卦山,这里就有很大的风险哪!海川看了看刘俊,刘俊乐呵呵地往那一站:“师父让我去吧。师大爷,让我去吧?”老侠侯振远一捋银髯,问:“俊剧,你要去吗?”“师大爷,我师父的事情,弟子应当前往呀。”西方侠于成看了看他说:“爷们,别人去还好,你去八卦山可有危险呀。”“大爷,为我师父的事情,担点风险也不要紧。
话说回来,两国相争不伤来使,何况我们武林同道的规矩呢!李昆李太极也是当代的名家,人家怎么能办出这事来呢?“王爷 说:”这么办吧,就让这孩子去吧,锻炼锻炼,阅历阅历也未偿不可。我想也没什么危险,不过到那儿多加小心就是了。“”王爷 、众位师伯、师父,你们放心吧。“刘俊把信接过来,准备明天一早送去。
天黑的时候,陰云密布,大雪纷飞。说云南那地方还下雪吗?这也是山区呀!陰晴不定啊,冷极了。第二天清早,刘俊起来,揣好了书信,把军刃放到家中,寸铁不带,打东配殿出来。呀!一阵风吹来,瘦小的刘俊不由地打了个冷战。这雪虽小,可下了一夜 ,林如雪海,山里头一片皆白。刘俊打个寒噤又回来了,打开包袱找了一件衣服穿上,就下山了。通过蜜蜂岭,出南山口往西走,一直来到西头,顶风冒雪直奔西北八卦山而去。
越过十八棵杨树,就到了南盘江 的江 岸——八卦山入山路口的“金家渡口”。一江 之隔,北面就是八卦山,江 水甚狂,山似银装,林如玉簇。刘俊知道金家渡口有一个“金家酒店”。金家酒店是八卦山的耳目,你要进山,人家就得给你准备渡船。他溜溜达达地往前走,各处寻找。猛然间,风吹酒旗,小英雄抬头一看,上头写着四个大字“金家酒店”。刘俊寻着旗子来到金家酒店的门口,一看呀,竹子编的栅栏门圈着看不见的江 水,可江 水的声音牛吼一般,就在这金家酒店的后头,院里的雪堆成了几大堆,竹篱门已经开了半扇。进去以后,东西房,还有北房,北房挂着厚厚的毡帘,上头两个白字“酒店”,院里头很清静,地方很幽雅。
刘俊掸了掸身上的雪,跺跺脚,一挑门帘进来了。屋里头显得温 暖如春,半人高的大炉子,炉子上头有架,架上头有个大铁锅,锅里头很多的开水冒着热汽,好多把酒壶盛满了酒,都在铁锅里放着。北面有个避风阁,可能是后门,外头也有一个避风阁,周围一圈金漆的八仙桌和金漆的椅子,当中有张桌子,桌上蒙着雪白雪白的布单。大清早,现在还没有喝酒的。靠西面那儿放着好些个货架子,上头摆着各种凉菜。一进门靠西有个万字栏柜,上头一坛一坛的酒,有红标签写着黑字,什么“女贞陈绍”、什么“远年花雕”,坛子上头是红木盖,一个大将军帽的疙瘩,红布垫。酒提、酒碗、还有很多的酒壶、酒杯码着一排一排的,桌上放着帐簿和文房四宝。桌里头高凳上坐着个人,右手曲肱而枕,攥着拳头,顶着自己的太陽穴,“哧呼,哧呼……”
睡着了。刘俊来到这栏柜旁边,伸手轻轻一拍:“掌柜的。”“哎,唉呀,咳*—”两只手这么一张,揉了揉眼睛:“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陰着天哪……”哎,刘俊心说:这位是三顾茅庐的诸葛亮啊!等这人一展身形,跟刘俊一对眼光,刘俊才看清这个人,大高个,肩宽背厚。身上穿着绸子的棉袍,夹裤皮套裤,脚底下是踢死牛的鞋,腰里系着青抄包,外罩一件火狐腿皮斗篷,红缎子面的。两道花绞的眉毛,三道旋,斜飞入天苍,一双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个豹子似的,狮鼻阔口,大嘴岔,一对元宝耳,连鬓络腮的胡 子茬,一脸的白圈癣,一龇牙一咧嘴,还挺喜欢人的。“哈哈哈……喝酒呀,请坐吧。”“我不喝酒,我跟您打听一下,这是金家渡口吗?”“不错,这就是‘金家渡口’。”“我再跟您打听打听,这儿就是金家酒店了。”“不错,你找人哪还是喝酒啊?”“我不喝酒,我跟您打听个人,金家酒店有两名掌柜的,叫金钱豹金荣,爱叶花斑豹金亮,金氏昆仲在不在酒店啊?”“噢,你贵姓呀?”“我姓刘叫刘浚”
“从哪儿来呀?”“狐儿山铁善寺。”“噢,刘俊,哈哈哈,你外号叫穿云白玉虎吧?你的令师就是紫面昆仑侠童林童海川对吗?”“哟,阁下,您怎么知道啊?”“哎,与铁善寺有关系的人,我们八卦山全知道。不瞒少侠客你说,我就是金荣,就是金家渡口掌柜的。”“哟,原来是金寨主,久仰久仰1“别客气,请坐,请坐,我给你拿壶热酒,你先喝点。小兄弟,你一定有事吧?”“酒,我是不喝了,我可以坐这儿休息休息,顺便跟您谈谈。”
“好,好,坐坐坐,喝点热茶。”“茶也不喝。”“那么您到这儿有什么事呀?”“金寨主,我奉师命打算进趟八卦山,面见八位庄主爷,投递书信。”
金荣低头沉吟一下道:“依我看哪,小兄弟,你小小的年纪,一派英雄气概很不错。你也知道,你师父童侠客跟我们八卦山有切齿之恨哪1刘俊看金荣是个口快心直胸怀坦荡的人物,就说:“不错,是埃”“你去了很不方便,依我说,你把信拿出来交 给我,你就别管了,回去吧,年轻轻的,别冒这么大的风险。”“谢谢金寨主的关照,不过来的时候,我师伯侯振远、我师父童海川谆谆嘱咐,让我必须亲眼见到八位庄主爷投递书信,我必须亲自去一趟。”“哈哈,好呀,你把信拿出来我看看。”“好。”刘俊把小包袱打开,把信拿出来,往上一递,金荣把信拿过来,掏出信瓤一边看一边点头:“嗯,不错,不错。”叠好了,放在信封内,交 给刘俊,刘俊把信包好,又背了起来。“你看明白啦?”“没有埃”“你不是看了半天吗?”“哈哈,我不认字。”“咳,我刚才听您念三国里的大梦谁先觉的诗,我以为您识字呢。”“啊,听人家说的,下着大雪有点意思,这叫即景吟诗,所以我才念那么几句,其实我呀,瞎字不识,兄弟,您原谅。”刘俊也感觉金荣这个人快人快语,还真有点意思。“那么,能不能给我找只船,我进趟山哪。”“可以,可以,来来来,咱们走。”“哎呀,你先别去呀,你这酒店没人,马上该上酒座啦。”“没有,没有,就是有也得赶跑他,不伺候,只有兄弟你来,我才伺候呢。”“谢谢您,您这买卖做得大。”“来,跟我来1二人一前一后奔后门去了。
出后门就是南盘江 。只见浪花急湍,急流澎湃,水天一色,薄薄的小雪下到江 里头就看不见啦,“哗……”水流得很狂啊!船顺着芦苇的小路划,不太好走,有点发软反浆,二人一直往北奔江 岸。在芦苇的深处紧靠江 边,有一个大亭子,亭子挺宽敞,也有地方坐,两个人来到亭子里头。这儿有弓,有箭,就看这金荣把弓拿起来,撑起一只箭来,认扣填弦,“咯扎扎扎……”
弓就拉开了,“嗖1这箭出去带响,原来是响箭。也不知道这只箭到了什么地方,老半天的功夫,“刷拉拉……”来了一只快船,一个掌舵的,两个水手,上面有马扎,拿着这只箭回来啦!等来到亭子跟前,小船停稳,系好缆绳。刘俊道:“有劳金寨主头前带路。”“走走……。”两人手拉手上了船,解缆绳,篙儿一支,“刷啦啦”这只船乘风破浪,横插大江 ,一直往北就下去啦。
直到山口,来到船坞以后,小船停好,二位一前一后上了岸。刘俊说:“金寨主,呆会儿我们还回去,你在这儿等着。”金荣道:“冷吧兄弟,你要冷,到船里坐会儿,暖点酒吃点点心,肚子里一有食就不冷了。如果你真的不冷,咱们就一块儿走。”“你放心,金寨主,我一点都不冷,您的盛情招待,我心里感到很暖和。”“得啦,兄弟,我这人待人不怎么样,您呢也别夸,哈哈……走吧1
两人说说笑笑,顺着山口就一直往北了。山越盘越高,来到山上头往里走,到了九宫八卦连环堡的南门。刘俊这么一瞧,可就有点晕了,门不大,红门,前出一步廊,有几根抱柱。门口站着几个垂手侍立的家人,等进来以后,刘俊再一瞧啊,八角的房子,八个院,八个门,每个门都跟进来的这个门一个样。通过这个院里的一个门,再往里头走,还是八角的院子,八个门,这门全都一个样,再到那个院子里一瞧,还是一样,也瞧不见周围的墙,所以是九宫八卦连环堡。外面八卦加中央戊己土为九宫,八八六十四层院子,人家是按八卦头来的,当然金荣是熟悉的,不懂得的你进不来呀!你往哪边走都是一样,一点都不差。他们走的是正南门,金荣道:“小兄弟,你候一候,我给你回禀一声。”金荣上台阶儿,挑毡帘进去,一会儿的工夫出来了:“小兄弟,我家庄主爷有请啊1“有劳金寨主头前带路。”两个人一前一后往里走,有家人把毡帘撩起来啦。从大厅往里一看,嚯!人可不少啊,但是刘俊都不认得,不过韩宝,吴广也在内,足有一百多人,高矮胖瘦,丑俊不一,一个个一派英雄气概。正面有二十四扇落地围屏,南绣平金五子夺魁,讲究极了。这个围屏周围雕刻的玲珑透剔,都是硬木的。迎面有个长条的案子,上头有文房四宝,案子后边有一把金交 椅,可没人坐。上垂首一排,有四个硬木茶几,茶几后头有四把罗圈椅,坐着四位。下垂首有四个茶几,茶几后有四把罗圈椅,跟上垂首一样也坐着四位。
上垂首头一位站起来是中等的身材,双肩抱拢,面似银盆,微有皱纹,七十多岁,两道蚕眉斜飞入天苍,一双虎目炯炯发光,鼻如玉柱,唇似丹霞,大耳相衬,微然有点谢顶,一部银髯苫满前胸,笑容可掬,正是大庄主混元侠逍遥叟李昆李太极。靠着李太极的茶几下椅子上坐着个老头,白胡 子茬,没有李昆高,猴型脸,窄脑门,扁腮帮,也有七十来岁,肋下挎着一口刀,正是八卦山二庄主,铁臂猿胡 庭胡 元霸。三爷姓任名光字志远,外号单鞭将。
大个儿,紫脸,白胡 须,白色的小辫,也得有七十来岁,也系着绒绳,肋下可没带着军刃。末一个大个儿的和尚,身高得有九尺开外,肩宽背厚,虎体熊腰,锃光瓦亮的头顶,明显露着六块受戒的香疤拉。喝!好样子啊,身体高大,憨壮魁梧。穿云白玉虎刘俊明白,这个可就是头次杭州擂,我师父掌震的法禅,铁臂罗汉。
下垂首一排四个人。第一个,也真有个相儿啊,大高个儿,深眼窝,黄眼珠,大鹰鼻子,大嘴岔,花白胡 子,花白小辫,一身蓝,这是五庄主火眼金睛莫贺永贺建章。六爷,黄白净子,花白胡 须,花白小辫,很识文墨,叫宝刀手汤隆汤茂海。七爷瘦小枯干一身蓝,稀眉毛,圆眼睛,鹰鼻子,薄片子嘴,薄片子耳朵,燕尾胡 ,一条小辫儿,叫清风过柳柳叶猫韩忠韩殿远。
最后一位,中等的身材,一身银灰,三缕墨髯胸前飘洒,修眉朗目,鼻直口方,大耳相衬,松三把一条大辫,看得出来为人公正,忠厚之至,他就是八庄主袖吞乾坤小武侯田方田子步。在李昆李庄主的背后,有个硬木茶几,也是一把罗圈椅,端坐着自己的师伯父,独占北方笑鳌头南极昆仑子、北侠客秋田秋佩雨。刘俊心说:敢情师大爷在这儿入伙啦!
金荣进来以后,一躬到地:“启禀大庄主,现在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侠客的弟子、圣手昆仑镇东侠侯老侠的师侄穿云白玉虎刘俊前来拜见。”“噢1
老头儿一点头。刘俊把小包袱解下来,双手交 给金荣:“你给拿着点。”金荣心说:这是干什么?金荣把小包袱接过来啦。刘俊整了整衣襟,躬身施礼:“大庄主、诸位庄主在上,小子刘俊大礼参拜。”英雄推金山倒玉柱,跪倒磕头。“少侠客,免礼平身。”刘俊站起来,乐嘻嘻的真有个相儿!北侠心说:我们爷们往这一站,就把你们八卦山的弟男子侄一百多位给比下去啦,你们这儿哪有这么漂亮的小伙子呀!
李昆李太极捋着胡 子,微耸眉头一看刘俊,小孩是漂亮。这小孩啊,一点亏都不吃。他要给我磕头,礼之所至,这是应当的,不管多大的仇,作为一个长辈对一个晚辈,给我磕头了,这没什么说的。可他把小包袱放下来,这里头就有说头了,八成他师大爷侯振远跟他师父童林写的信在这小包里呢!他要背在身上给我磕头,也等于他师大爷侯振远、他师父童林给我磕头了。我给你磕头成,你是长者;我师大爷跟我师父童林,能给你磕头吗?嘿!
好小子,你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好!我非斗斗你。
“小侠客,冒着寒风大雪来到八卦山,十分不容易,恕我李昆没有迎迓1
“老侠客,奉师之命,赴汤蹈火,绝不敢辞!风雪再大,理应前来,老侠客何必客气呢?”老侠秋田坐这儿琢磨:我今年八十多了,一辈子说话拙嘴笨腮的,这小孩刚二十来岁谁教给他的?说出话来又肉头又好听,滴水不漏,将来有出息呀!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又听李昆向刘俊发话道:“少侠客,你到这儿来有何贵干哪?”“老侠客,奉我师伯和我师父之命,面见庄主爷,投递书信。”“噢!好好,把书信呈上来,老夫观看。”“是”。刘俊这才从金荣手里把小包拿过来打开了,腰里一系包袱皮,往前一赶步,双手一递把信交 给了李昆。
老侠李昆一伸手把信拿过来。拆信得有规矩,如果长辈来信,得从上头拆开;如果晚辈的来信,就应当把信封的下头拆开;如果朋友来信,撕开两边。李昆把这封信两边一撕,把信拿出来,展开云笺,往这儿一放,右手捋着胡 子,乐呵呵地看信。看着看着不乐啦,再往下看,绷脸了,再往下看,“刷1胆气壮肝,怒容满面,“啪1的一拍茶几,茶几上的茶碗盖儿差点掉地下跳舞啊0哼!侯振远、童海川真乃大胆,我两个孩子盗了国宝,斗的是他兄弟二人,不敢到我山中来,铁善寺敲山震虎,现在又以文字相戏,藐视我李昆无能啊!来人哪1呼啦一下子四五个家人都过来了。“把刘俊绝我绑起来1好嘛,抹肩头拢二背“唰、唰、唰”,五花大绑把刘俊绝捆啦。“推到大厅前就地正法,杀了1“刘俊一瞧,心想:你是成名的前辈,我刘俊来到你八卦厅没有失礼之处,到现在你因为跟我师父、师大爷有仇,你要杀我,我姓刘的不能含糊!刘俊一瞪眼:”闪开!我自己能走。大庄主啊,要杀便杀,何必狐假虎威,狗仗人势0哟!李老侠心说:他怎么骂上了?”杀有什么关系,剐有什么关系?我不怕你0小英雄大踏步往外走,大厅以内没有一个搭茬的。
北侠高声喝喊:“刀下留人,别杀1家人把刘俊推到大门口不往外推了。李太极回头抱拳:“哥哥,你怎么管我山里头的事啊?”“贤弟,愚兄不敢,这是你山里头的事。但是,因为你杀的这人是我师侄,我不能不说话。
我想师弟是个明白人,刘俊此番奉师伯、师父之命前来下书,要怕死他就不来了。人家侯振远、童海川绝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何况你跟侯振远有仇还不到这程度呀!先斩来人,将来的事情就不好办了。望贤弟三思。愚兄只是把这道理讲清了,杀与不杀在于贤弟。“”喝-…
把小侠客推回来。“刘俊把脸绷得跟石板一样,一点笑意也没有,满脸瞧不起八卦山的这些人。北侠心说:爷儿们你算行嘿!好胆子!老侠李昆亲自起来,把绑绳解开,然后对北侠秋田说:”哥哥,我看小侠客仪表非俗,可谓将门虎子,我怎么杀人家孩子呢?我是试试这孩子的胆量,此子果然面无惧色。哈哈,好啊!长江 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雏凤清于老凤声!罢了,童海川能有这样的徒弟,将来不难名满天下。“刘俊一听,脸上赶紧回嗔做笑,一抱拳:”老庄主,晚生知道您跟我闹着玩儿呢,所以我才显出不胆小来。真要您老人家一定杀我,我也是怪害怕的呢。“李昆心说:你有来言,我有去语,绝不让你的话落在地下。老侠客这么一想,鼓着腮帮子充胖子,问道:”噢,少侠客,你吃过饭了吗?“”啊0刘俊明白了:”老庄主,真是的,来的时候吃了点东西,冒着风寒儿十里山道,我这肚子又空下来了。您不提还好,您这么一提,我真觉着有点饿了呢0北侠心说:好孩子,咱们走哪儿吃哪儿,行、行、行,不能含糊。北侠坐在这儿,也不言语。
“来呀,就在大厅前摆宴1时间不大,放好了桌子,摆下了板凳。然后,丝溜片炒,摆了这么一桌子,酒也给热好了,酒杯往这儿一搁,六个大馒头,一个足有半斤,连吃带喝全有了。刘俊作了个罗圈揖:“我不让诸位了,我先吃喝儿吧,老庄主,您看过书信,给写封回信,我好带回去。”“这个你尽寇放心,我说话就写。”但李老侠就是不动笔而是看着刘俊怎么吃。
刘俊作完了揖,自己入了座。“滋喽”一口酒,“吧嗒”一口菜,吃得这个香,谈笑自如。这是什么地方?刀山油锅呀!你师父跟人家三结一掌仇,法禅那脑袋跟瓢似的“啪”一下,差一点儿拍碎了,可你当着人家的面又吃又喝!这时,刘俊脸也越来越红,菜也下去不少,喝了一壶酒,又给烫上一壶来。吃了俩馒头,酒也喝足了,菜也吃饱了,把筷子一放也不跟诸位商量,自言自语:“嘿,老侠客管我这顿饭,我真是酒足饭饱。一会儿回去,离铁善寺好像还有几十里山道呢,往回一走要再饿了呢?这么办得了,我把这四个馒头也带着吧1自己说着,把四个馒头拿起来揣到怀里,站起来了。然后面对众人说道:“谢谢老庄主赏饭,谢谢众位庄主赏饭。”四庄主法禅的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恨不得一下子就把刘俊掐死。
残席撤下去,老侠李昆这才把信写好了。“原书不敢另受,当面璧回。
我这里写了一封回书,到了铁善寺交 给你师父,一见自明,你请回去吧0
“是1刘俊把信拿过来,给李昆行礼,然后到了北侠的旁边:“师大爷,侄男给您磕头了。”“贤侄呀,回去吧,我在八卦山很好,诸家兄弟招待得也热情。告诉你师父和你师大爷,不用惦念。”“是,小侄遵命1刘俊站起来,把信包好了:“老庄主,我可就跟您告辞了。”作完了揖,转身形没走出三步去,刘俊又回来了。李老侠一看便问:“少侠客,你因何去而复转呢?”“老庄主,这次小子奉师命来到八卦山,面见老庄主投递书信。老庄主的书信交 给我刘俊,我告辞回铁善寺。可是我刘俊明白,我师父自出师以来,与八卦山三次结一掌仇,并且二位少庄主入大内盗出国宝翡翠鸳鸯镯,直到今天逍遥法外。您也知道这次我师父来到云南,主要是请国宝,捉拿两位少庄主。我刘俊来到八卦山就算冰炭不同炉呀!当然,老庄主宽仁大义,对我刘俊末学小子绝不计较。但是,难保您弟男子侄不在山外截杀于我。刘俊死了我不在乎呀,但是,那书信就给耽误了,罪莫大焉。我死后都担罪呀!
庄主,您想一想吧0李昆心想:我手下这些弟男子侄比人家刘俊差得太多了!分明是怕死,但是他嘴里头却不说,你看看,这小孩精明不精明1金荣0”在。“”把少侠客陪到金家渡口,凡是我八卦山之人,上至庄主,下至少庄主,兵丁头目,哪一个敢截杀刘俊,按山令定杀不赦。听见了没有?“
“得令1刘俊一听,心想:这保险啦,我得快走,夜长梦多。于是照样出了正南门,顺着山道往下走。果然,一路之上没有任何人敢截杀。来到船坞上了船,船打调头,“刷啦啦”横穿南盘江 ,直奔金家渡口。“唉,我说小兄弟!我是很赞成你的呀!说真的,我今年四十多了,你年轻轻的二十来岁,有这胆量,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呢!将来你可错不了呀1“多谢金寨主的夸奖,给你打扰了。不是您陪伴着我进山,说真的,真有点胆校”“您又来了!你捧这个捧那个,你也把自己捧了。您别捧了!我呀,水梢没梁——我饭筒。哈哈哈……,走走走。”
下了船,来到金家渡口。金荣问:“小兄弟,说真的,你吃饱了没有?
你要没吃饱,我再给你预备点酒菜,你再吃点喝点,提早回去。“”我呀,也不吃了,也不喝了,我这儿还有四个大馒头呢,足够了。“金荣把他送到十八棵杨,金荣回去啦,刘俊冲看八卦山,站到这儿一阵的狂笑:”哈哈……,八卦山刀山油锅,动姓刘的一根汗毛没有?哼!来一趟,来十趟我也不在乎0
说完了扭过头来,迈着大步,一直赶奔铁善寺山门。
进了山门往里走,一直到大雄宝殿的东配殿。刘俊一进来,大家伙儿连王爷 也着急要问问:“俊剧儿,过来提提这次去怎么样?”刘俊挨着排地见了礼,然后把两封信拿过来,把四个馒头也拿出来了,都放在王爷 的面前头。
“怎么?刘俊哪,你还拿人家四个馒头,这是怎么回事儿呀?”刘俊把这一次进山的经过,从头到尾,详详细细,跟贝勒爷全说明白,大家伙儿都在这儿听着哪。哎呀,无不啧啧称赞。这个也说好,那个也说好。这里头可就有人不乐意啦!谁?过渡流星赛电光邵甫邵春然。邵甫就把徐源叫到一边说:“三哥,您这儿来,我跟您说句话。”“什么事啊?”“师弟这一次八卦山下书我认为是不错。”徐源点头:“那就是不错,很好,很好。”邵甫不以为然地说:“三哥,话可是这么说,干嘛这么夸他呀?我不知道别人,师父跟师叔不让我去,要让我邵甫去,也是一样,我也能这么办。”徐源摆手:“话可不能这么说,即便你也能这么办,我也相信你不怕死,但是在关键时刻上,你的话顶得住顶不住?这可是两回事。”“除去哑巴,都会说话。”
“但是能不能说话有力量,那可不一样。”邵甫话锋一转说道:“我跟您提点事儿,咱们俩都多大岁数了,五十好几了,还不如人家小师弟。”“那你的意思?”“小师弟进了八卦山,通过的水路、进山的旱路他都认识,师伯秋佩雨在山里头只不过敷衍潦草的说两句话,当着八位庄主不好说什么。但是韩宝、吴志广回山,国宝在山内,这可是真的。如果让俊剧儿兄弟把咱们俩人晚上带进八卦山,凭咱们哥儿俩的能力,设法把韩宝、吴志广拿住,把国宝得出来,您看,这不人前显耀吗?您看好不好?”徐源听了低头想了想道:“好是好,哎呀,就凭咱们仨人行吗?”“三哥,您这就不如人家小师弟了,成事不成事在乎人为呀。”邵甫挺能说,把他师哥徐源给说活了心,但徐源还有点儿担心:“如果这事情不成,画虎不成反类犬,咱俩这岁数,叫师父、师叔说一顿,可犯不上1“没事,怎么也得去一趟,这算什么哪1
“那咱们找师弟商量商量。”
徐源、邵甫找刘俊来了。到了刘俊的屋里,刘俊正躺着哪,想今天进八卦山下书信,真是时势造英雄哪!总算没给师父丢脸,自己心里很高兴。毡帘一挑,徐源、邵甫进来了。刘俊一看,连忙起来行礼,三人坐下。邵甫一笑:“师弟,你这回进八卦山挺得脸哪。”刘俊摇摇头笑道:“嘿,这就是赶上了,也没什么。”“不,你确实挺得脸,你出来以后,老前辈们还提你哪,连王爷 都一个劲儿地夸你。你知道我师父这人轻易不说谁好,唯有你进八卦山这事,连老爷子也直夸你。”“师大爷夸我,我倒是挺高兴的。”“师弟,你进八卦山这道儿熟不熟啊?”刘俊摇摇头说:“四哥,基本上认识,要说熟还不敢说。我瞧他们的房子很特殊,哪个院儿房子都一样。”徐源忙问道:“你看不出来吗?”刘俊点头:“只要道熟,到那儿就找得着。”邵甫说:“哎,兄弟,你累不累哪?”“干什么呀四哥?”“今天晚上咱们哥儿仨进趟山,既然韩宝、吴志广在那儿,咱们趁热打铁,设法抓住韩宝、吴志广,把国宝得回来,那咱不给师叔帮了大忙,不就更好看了吗?”刘俊很明白,有人夸我,你们俩人心里不高兴了,拉我再吃碗饱饭。刘俊一抱拳:“哥哥们哪,不是小弟脸硬,两位哥哥叫我干什么事儿,赴汤蹈火也不含糊,唯有这件事情,我可不敢答应。为什么呢?一、几位老人家没让咱这么办,背着老人家去,哎呀,成了也不算有功,要不成,给老人家惹事,咱们作弟男子侄的,不能孝顺老人家,但也别招老人家生气。您说对不对?”邵甫一听,问:“咱们干什么招老人家生气?兄弟,我把这话说敞亮着点儿,这是师叔的事儿,也就是你们爷儿们的事。说我们哥儿俩有这心孝顺师叔,你应当邀请我们哥儿俩去,并不是我们哥儿俩来求你去。到现在我们哥儿俩邀请你去,你还拿搪1刘俊急忙道:“我不是拿搪啊,好哥哥们,你们想想,八卦山如果凭咱们哥儿仨去,就把国宝得出来,何至于王爷 还邀请亚然和尚把这些十三省的英雄都挽留住啊?看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邵甫一摆手:“这你甭管,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必须去一趟,是骡子是马到里边瞧去。
我瞧你这意思,晚上你不敢去了,你怕叫人逮住宰了你!你既然怕死,那就算了吧。我们哥儿俩反正也会水,这没什么。“刘俊眼睛都瞪圆啦:”这叫什么话!怎么说我怕死哪?“徐源一看把俊剧儿的火气激起来啦,便火上烧油地说:”可不是怕死吗,那你不敢去不是怕死吗?“”好了,我舍命陪君子。“”那好,准备好了水衣水靠,还有军刃,今天晚上咱们走。“
三个人商量定了,吃完了晚饭以后,耗到了二更天,小剧儿仨碰了头儿,马上把夜行衣换好,把水衣水靠,白天穿的衣服用油绸子包紧,往身上一背,把自己的军刃带好。人不知鬼不觉,越铁善寺的庙墙出去,脚底攒劲,蹿纵跳跃。这个时候,云彩已经散开了,寒风阵阵,透骨生凉,风刮的跟小刀划似的难受。顺着蜜蜂岭下来,等出山口往北走,喝!就更冷了。
跑了三十来里地,仨人缓了缓劲,四六步走着,跟着哥儿仨再一伏腰,沙沙沙,脚下见响动,眨眼之间,就到了十八棵杨。一越十八棵杨,听见江 水的声音,紧赶了七八里路,到金家渡口。刘俊低声说:“你们看见没有,这就是金家渡口。”徐源点头:“噢,不管他。咱们绕着走,别让他们碰上。”
仨人顺着金家渡口绕过去,就奔南盘江 的江 岸来了。夜静更深,这么冷的天气,江 水都扎骨头。三个人把水裤煞得紧紧绷绷,把夜行衣,白天的衣服连鞋都包好,军刃带好。刘俊一打手势,三个人咚咚咚,就下了南盘江 。好凉的水呀,三个人摇头换气,坐着水哗啦啦横插大江 。哟,这么一游就显着大江 宽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猛然间,由东往西过来一只船。三个人全把脑袋探出来,喷出水去,一看这只船,船头以上两块夹杆,三道铁箍,一杆竹竿长一丈六,上头有滑车,吊着一盏灯笼。灯笼就是一般的白纸灯笼,上头有红字:“巡逻三十六号。”徐源一看高兴道:“这是巡罗船,跟着它走就行吧?师弟你来的时候呢?”“我来的时候,是金寨主带着我,又是白天。说真的,这八卦山不好办哪!我要说不能来,你们哥儿俩又不信,咱们到那儿您就知道了,咱们跟着它走吧。”三个人浮水而行。
转来转去,巡逻船靠在江 岸了。这三个人不知道这巡逻船靠在哪个地方,总认为上头是九宫八卦连环堡。这样,他们就也上了岸了。把水衣水靠脱掉,穿上夜行衣。刘俊把链子镢围好,徐源、邵甫把军刃插在背后。抬抬胳膊腿,上下周身合适,不崩不吊。刘俊一打手势,三个人脚底攒动,施展自己的轻功,沙沙沙,轻蹬巧纵。清风月下,就跟三缕轻烟相仿。来到山上,实际不是刘俊白天进来的那个地方。白天进来的那是正南方,即便就是正南方那个门,刘俊也找不着。现在他们走的是西南方,也没人把着。徐源、邵甫一瞧,确实八个门都一样,你进的这个门,回头再望,自己都不知道是从哪个门进来的。“师弟,咱们走哪儿啊?”刘俊说:“我哪知道啊1“那么你白天不来了吗?”“我白天来了我就得知道哇!人家领着我进去的,出来进去都有人领着,没人领着我哪儿认得呀。”邵甫可说:“得啦,走着吧。”他们就进了一个门。到这院一瞧还是这样。邵甫问:“怎么还这样啊?”一片房子一片院,哪个院都一样。“师弟,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啦?”“你们哥儿俩来一回就有印象啦?那么刚才从哪儿来的,你们哥儿俩再领我回去一趟。”
邵甫气大啦:“你这不是抬杠吗?”刘俊也生气:“不是抬杠。”“你没能力,领我们俩干什么来?”刘俊也说得好:“我不愿意来,不是你们哥儿俩死气白赖非让我来吗?”徐源一瞪眼说:“嘿,师弟,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
走,你领我们走,走哪算哪。“刘俊赌气说:”走瞎道可别埋怨我,你们都是老师哥,别以大压校“徐源点头:”那好0刘俊就领他们俩转开了。
他们从西南转到正西,由西转到西北,越转越迷糊,像没脑袋的苍蝇瞎撞,打算找人家中央戊己土大门,根本没门儿!也看不见人。三个人正在着急,梆梆!铛——,来了打更的了。三个人急忙藏起来。一会儿,由那个院来了两个打更的,全都是青棉裤棉袄,身上有号坎儿,腿里煞着布带子,别着腰刀。前头这个提拎着灯笼,拿着锣,后来这个拿着梆子。岁数都不算很大,全戴着棉帽子。只听一个打更的道:“二哥啊,咱们奔中央戊己土大厅,这趟完了以后咱们就该歇班了,瞧他们的,明儿见了。”“对。”“今儿个还是真冷。我呢,炖了只小鸡,还烫了壶酒,咱们到中央戊己土大厅交 班以后,喝点儿。”“行埃”说着穿过了一层院儿。
嘿,三位一听,这可该着,不是人家打更的说话,说真的,咱们找不到埃三个人一打手势,在后头跟上了。这回是由后往前转了,不过,他们三个是什么也不知道。穿过一个角门,到了正院,大厅以内,灯光明亮,打更的交 接完班,人家走了。三小飞身上了房,来到中央戊己土大厅,到了前檐,轻轻的施展珍珠倒卷帘、老猿坠技术往里看。
大厅内人可不少,八位庄主陪着老伯父秋佩雨,哥儿几个坐在一起,酒宴摆下,山珍海味,水陆杂陈全有。两旁边站着十几个垂手侍立的家人,小弟兄一个都没在这儿伺候。正在喝的高兴时候,李昆跟秋佩雨碰杯,连喝三盅。李昆有点醉眼乜斜了:“哥哥,今天这小孩刘俊来,不错呀。”北侠秋田忙答道:“是啊兄弟,虽说将门虎子,可还是你有容人之量,如果你没有容人之量,他再不错,到了八卦山还有什么出手的,他还闹的出圈去吗?”
李昆点头:“哥哥夸奖了,咱哥儿俩认识这么多年,我听说你老人家天罡剑三十六式,你也给我练过,可有一样,年头多了我也都忘了。今天咱们哥儿俩喝这薄酒没有意思,我想跟您在酒席宴前比试比试,不知道老哥哥您意下如何呢?”“兄弟,不必吧,都喝了这么多酒了,真刀真槍的,瞎比个什么劲啊,不行。”“哥哥,不是真刀真槍的比试,你拿一根筷子当宝剑,咱们哥儿俩走两趟,痛快痛快,好多喝点儿酒。”老侠秋田也好像喝多了:“那么好吧,愚兄奉陪了。”伸手拿起一根筷子来,混元侠逍遥叟李昆李太极也拿起一根筷子来,老哥儿俩站起身形,转到宴前。剩下的哥儿几位也都停杯不饮,在一旁瞧着。
李昆李太极三个小指一掐这根筷子,往起这么一长身,左脚一抬叫“金鸡独立”,左手剑诀一点:“哥哥,剑法我可不成,您多承让。”“贤弟,来吧。”老侠秋田往后一撤步,“老子生洞把门封”,也是仨手指头一掐这根筷子,左手剑诀一搭。这都是大行家啊!李昆李太极左脚往前一落,左手剑诀一领,刷的一下筷子就下来了,直奔老侠秋田的脖子。秋田一抬头看见他筷子来了,甩银髯一矮身,拿筷子当宝剑一压他的胳膊,反腕子往前推,在他腮帮子上一挑,依然是天罡剑头一式“紫燕抄水”。李昆李太极一矮身,反身拿筷子一走扫堂,老侠秋田脚尖点地,长腰起来,两个人各自亮相,彼此道请,叭叭叭,就在宴前走了四五个回合。肩架步眼身法,没有一处不好的,众庄主啧啧称赞。
猛然间李昆一停筷子,捋银髯把脸沉下来:“等等。”秋老侠一怔:“兄弟,怎么啦,不练啦?”李昆大笑:“哈哈哈,哥哥什么人胆大敢到我的八卦山来窥探!二弟,出去把他们给我拿祝”二爷胡 庭答应:“是,小弟遵命。”胡 二爷按着刀把走出大厅。就这一句话不要紧,时间不大,所有的小弟兄全都来了,人家八卦山的底下人、庄丁也都来了。灯火挑起,在当院一站,胡 二爷下了台阶,冲着房上一招手:“下来。”
三小已经翻到房上去了。穿云白玉虎刘俊心说:坏了吧,你在这儿偷瞧,人家都知道,人家还喝多了!你跟人家打什么,请什么国宝,拿什么二小,猴拿虱子——瞎掰。但是,刘俊哪能埋怨俩哥哥呢。徐源一伸手,咯楞一声响,把自己的镔铁怀杖亮将出来,他这是两节棍。这两节棍,攥着的这节长点,前边的那节短一点,当间儿有钢环,咯楞咯楞的响。徐源的功夫很不错呀,刷的一下踹着前坡,轻飘飘落在地下,脚扎实地,往前一赶步,舞起怀杖来,盖着二爷胡 元霸的顶梁就砸。
“好孽障,还敢在老夫的面前无礼1胡 二爷上左步一滑身,躲开怀杖,左胳膊一夹,叭的一下,哎哟!人家胡 二爷的胳膊比他那钢棍都棒啊,就把徐源的一对怀杖给夹住了。一抬左脚:“躺下。”腾就是一脚。浪里云烟一阵风徐源徐子特撒手怀杖,应声而倒。胡 二爷一个箭步过去,脚尖上一点他的腰眼:“捆。”底下人过来抹肩头拢二肩,五花大绑把徐源捆好,怀杖当啷啷往地面前一扔。有人捡起来往徐源身上一别,往旁边一架。
胡 二爷伸左手往房上打招呼:“再下来一个。”邵甫把短把追风荷叶铲亮将出来,踹前坡,飞身形下来,往前一扑身,左手铲刷的一晃面门,铲走“流星赶月”,双铲劈下来了。胡 二爷上右一滑步,立左手一叼他的腕子,顺手牵着一拉,伸右手一揪他的脖子:“趴下吧你1把邵甫就给按到地下了,脚尖一点腰眼:“捆。”五花大绑把邵甫也给捆了,双铲往邵甫的身上一别。
胡 二爷喊道:“还有一个哪1刘俊心说:我能跑吗?让我跑我都出不了人家的院落,这多寒碜啊!白天来,人家酒宴款待,说了这么多横话,晚上来这么狼狈,这有什么意思呢?心里恨呀,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但是没办法,刘俊哗啷一抖链子镢飞身形下来了。二爷胡 元霸早看见了,这不是白天来的下书信的小孩子吗?胡 二爷上左一滑步,伸手一叼刘俊的手腕,回身一拉他,拿左脚尖一踢他的脚后跟,左手一扶他的肩膀:“躺下吧你1刘俊撒手扔了链子镢,来一个大趔趄。来人把刘俊也捆了。链子镢也给刘俊往身上一围。
“押起他们来。”“是。”就这么一会儿,多了一百多人,在大门内分班站立。宴席已经撤下去,老哥儿九个全坐好了。“二弟,拿住吗?”“拿住了,都是无名之辈。”“什么。”“无名之辈,动手不足一合,摧枯拉朽一般,全完了。”李太极仰天大笑:“哈哈哈……”
“嘿嘿嘿,老哥哥。”李昆李太极回过头来叫秋田:“贤弟。”秋爷这儿悬着心哪,心说侯爷、童林你们可别来呀,又一想,果真侯振远、童海川来,胡 老二能赢的这么顺手痛快吗?李昆摇摇头:“指望拿住几个成名的人物,没想到拿住三个无名之辈。”
原来李昆写的这封信,跟浮皮蹭痒一般。爷儿几个看完了,老侠于成可说话了:“王爷 ,知道李昆这信是什么意思吗?”王爷 想了想说:“他信上说的不疼不痒,您看不说国宝,也不说二小,更不提秋老侠客,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居心何在呢?”于老侠一笑道:“王爷 ,意思很明显哪。来这一封信,分明是让我们铁善寺的人生气。我们铁善寺的人一中他的计,晚上就要到八卦山去,人家要预备窝弓擒猛虎,安排香饵钓金鳌埃传话,我们大家都不准去,不要上李昆的当。”西方侠于成是高人,混元侠逍遥叟李昆就是这意思。我给你写这封信,你也知道韩宝,吴志广准在八卦山,像童林年轻人的脾气,今天晚上他准来。来,你就跑不了!就这八卦连环堡就能把你拿住,让你在里头蹦去吧,你蹦三天也出不去。嘿,哪知道人家铁善寺的人,成名的都没来,就他们三个人来了。
李昆传令:“来呀,把他们三个人押进来。”“是。”时间不久把徐源、邵甫、刘俊全都给押了进来。但是,三位立而不跪。虽在虎穴之中,绝无惊惧之色。李昆见他们三人一点觳觫之态都没有,心里很佩服:“哈哈哈……”
李昆一眼看见了刘俊:“你不是白天下书信来的穿云白玉虎刘俊刘少侠客吗?”刘俊猛一抬头:“老庄主,士可杀不可辱。你杀我不要紧,皱一皱眉头我就不是童侠客的弟子,但是你要羞辱我,我可不干。白天不错,下书信的是我,今晚也不错,来的还是我!大丈夫岂能怯死毁节以求生,杀便杀,你又何必多问。”徐源、邵甫一瞪眼:“我弟兄宁死不辱,要杀你就杀,废的什么话。”李昆回头问北侠:“老哥哥,这二位是谁呀?”“这是振远大弟的两位高足,浪里云烟一阵风徐源徐子特、过渡流星赛电光邵甫邵春然。”
“哎呀,原来是三位少侠客。”李昆李太极亲自站起来,把三个人的绑绳给解开了:“哈哈哈,不知道三位少侠客今天晚上莅临敝山,李昆实在对不起。
我指望是你们的师辈们今天晚上到我八卦山来,我们好见面畅谈,没想到是三位少侠客来了,实在对不起。不过,你们三位来了没有用。这么办吧,权当今天晚没有发生这件事,三位请吧。“徐源、邵甫、刘俊三人全都站住不动,”唉,不是跟你们三位说了吗,请你们回去,有能为让你们三位的师父来,你们三位来也没用,请吧。“三小依然不动。”啊!你们三位怎么还不走啊?“徐源心说:废话:我们走得了吗?不认道我们怎么走啊?”老庄主,我们来的时候是跟着您这儿的更夫进来的。“”哈哈哈,那更夫是我安排的,没有更夫,你们三位就是转到天亮,也到不了这里。“徐源这才明白,原来是人家的安排,有意把我们引到这儿来的。徐源他们也服气了:”小子无知,多有冒犯,我弟兄早已入彀,尚且逞能何异蚍蜉撼树,自不量力,庄主莫怪。“
李昆大笑起来:“哈哈哈,少侠客言重了,来人哪,把他们三位带出八卦山连环堡。”“是1有人过来,这三位看的出来,两旁边众弟子咬牙切齿。
有人把三位带着往外走,也不着急,慢慢的出了南庄门。“哎,三位,下山慢慢走吧,没事儿了埃”“谢谢。”人家回去了。三位站在这儿发怔,刘俊真不乐意呀:“三哥,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不来,到现在多没脸啊!咱们仨人来这一趟不要紧,叫人家八位庄主取笑我们的前辈呀,这叫画虎不成反类犬。”徐源瞪眼:“别说了,这有什么关系,来了就来了,逮住就逮住,人家能为大,咱们能为校走吧。”刘俊心说:好,我说你还不爱听,这不一块跟着丢人吗!
三个人垂头丧气,无精打采,跟斗败了的鹌鹑一样,顺着山道往下走。
来的时候心里一团 火,现在一桶凉水浇在头上,又加上这么冷的寒夜天气。
这仨人顺着山道好容易走到了南江 的江 岸,到船坞旁边把夜行衣脱下,把水衣水靠换好,把东西收拾齐了刚要往江 里跳,突然间哗的一下,灯光通明,来了四十多人。为首的是:四庄主铁臂罗汉法禅僧、五庄主火眼金睛莫贺永贺建章、七庄主清风过柳柳叶猫韩忠韩殿远,他们带着韩宝、吴志广、雷春、贺豹、两头蛇刘洞、一枝花韩庆,还有很多八卦山的弟子三十多人,哗的一下各拿刀槍蜂拥而至,一个个满脸杀气,高声喊叫:“呔!小辈哪里走。还想逃离我八卦山吗?焉得能够!今天非把你们的命留下不可1“南无阿弥陀佛。”铁臂罗汉法禅僧带人就到了。三位一看,各自亮军刃哗楞楞,把军刃都抖出来了。徐源往前一赶步,刷的一下,耍起自己的怀杖,对准五爷贺建章的顶梁就砸下来了。火眼金睛莫贺永贺建章双手合着三楞分水狼牙钏,往上一撞,当啷一见响,推钏头,拉钏杆,哗的一下,“横风扫月”就打。
徐源往下一矮身,缩颈藏头,用怀杖急架相还。邵甫摆双铲过来,跟韩殿远也打上了,刘俊亮链子镢扑奔法禅。“真不怕死你这小娃娃1法禅拿大铲就拍。嘴里说道:“我知道你是童林的徒弟,你师父怎么拍我脑袋来的,今天也让你尝尝。”以法禅的能为让刘俊碰上,这不是要命吗。这时候徐源高喊:“快下水。”刘俊没敢过来恋战,一抖链子镢,风车一样往后一退,紧跑几步,噔噔噔,咚,下水了。邵甫虚提双铲,纵身出去也下水了。徐源往后一倒步“噌”的一下,也跳进了大江 。刷啦啦,水花四溅,仨人带着军刃往南岸而来。哎呀,这狼狈呀!被人家捆上,又给轰出来,又一打,三位有些胆战心惊,这个工夫可就大了。东方闪亮,他们才来到南盘江 的南岸。
三位一点力气都没了,上岸后,把水衣水靠脱了,把水抖净叠好,又把白天的衣服穿好,仨人就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刘俊可说:“三哥,咱们回去吧。”徐源点头:“师弟,这八卦山真是刀山油锅呀,真没想到如此厉害。
师弟,看起来真不应当来。“刘俊不乐意地说:”我说什么来的,我说不来,你们哥儿俩不乐意。得啦,这叫不见亲丧不掉泪,来一回也好,吃一堑长一智。“邵甫也不言语了。
三个人跺跺脚往南来,好冷啊,绕过金家渡口,往南走了几里地,到了十八棵杨。就听树林里喊:“来了。”哗的一下子,冲出一班人来,把三位的去路挡祝当首的一位得意地说道:“南无阿弥陀佛,哈哈哈哈,娃娃还想逃生吗?”“啊1三位一看,原来是三位庄主带着小弟兄几十位,把他们的去路挡住了。
原来,他们一下江 水,铁臂罗汉法禅高声喝喊:“准备船,奔十八棵杨截住他们,别在这儿杀人。”法禅心说:白天哥哥有令,你真在这地方杀人,回头叫哥哥知道,那就麻烦了。这样,他们上了船离开八卦山,过了金家渡口,来到十八棵杨,在这儿等着三位到来,准备在这儿杀了他们。您想啊,三次一掌结仇的人全在这里头,只有雷春雷震恒在北双熊镇叫海川打了一巴掌,只是把炸酱面给打出来,不算太重以外,贺豹是吐血了,要不吐血,韩宝、吴志广怎能盗国宝陷害童林呢?法禅在杭州擂上被童林一巴掌险些没拍死,仇恨更深了。
三位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步艰难往前走,到现在又被人家给挡住了。
《警世通言》,白话短篇小说集。明末冯梦龙纂辑。完成于1624年(明天启四年)。其题材或来自民间传说,或来自史传和小说。故事描述的时代包括宋、元、明三代。与作者的《喻世明言》、《醒世恒言》一起,合称《三言》。
《公羊传》又名《春秋公羊传》,儒家经典之一。上起鲁隐公元年,止于鲁哀公十四年。其作者为卜商的弟子,战国时齐国人公羊高。起初只是口说流传,西汉景帝时,传至玄孙公羊寿,由公羊寿与胡母生一起将《春秋公羊传》着于竹帛。
《湘妃剑》是古龙1960年创作的武侠小说,是古龙早期作品之一,通过男主角仇恕为父报仇的故事,描写众多江湖人物微妙而复杂的内心情感,透析人性。
《大地飞鹰》是古龙后期作品,和一般的武侠小说不同,这部小说其实是写一个生存与困境的故事。这个故事里独特的文风,令人悠然神往的藏边风情,更是显现了一位作家的成熟和睿智。
杀子报案又名“清廉访案”、“通州奇案”、油坛计,是清末著名奇案之一,记载于清光绪丁酉年(1897年)敬文堂刊本。有一说法认为此案应属于清末四大奇案之一。
《浣花洗剑录》是古龙的武侠小说,小说主要讲述一名东瀛剑客(实为旅日华侨)前往中原寻访挑战,打遍天下无敌手,最后一死以求得武道真谛的故事。
《狄公案》又名《武则天四大奇案》《狄梁公全传》,清末长篇公案小说,作者名已佚,共六卷六十四回。前三十回,写狄仁杰任昌平县令时平断冤狱;后三十四回,写其任宰相时整肃朝纲的故事。
《风铃中的刀声》为著名武侠小说家古龙的作品之一。该小说通过人性的体验,细腻笔触描写,人物微妙而复杂的情感,常用生与死、幸福与痛苦这样尖锐对立的矛盾来表。
《鸳鸯刀》是金庸创作的中篇武侠小说,《鸳鸯刀》叙述了江湖上盛传的鸳鸯宝刀的秘密以及围绕它发生的故事。该小说情节曲折,语言诙谐,在不长的篇幅中展示了人物性格,塑造出几个不同的江湖侠士形象,可读性强。
《战国策》,西汉刘向编订的国别体史书。主要记述了战国时期的纵横家(游说之士)的政治主张和策略,展示了战国时代的历史特点和社会风貌,是研究战国历史的重要典籍。
《吕氏春秋》又称《吕览》,是在秦国丞相吕不韦主持下, 集合门客们编撰的一部黄老道家名著。《吕氏春秋》集先秦道家之大成,是战国末期杂家的代表作。
《剑玄录》又名《奇侠绝情剑》,是古龙所著武侠小说,亦有疑为由他人代笔者。另外本书因女角极多,网络上曾将其中十二人合称“剑玄录十二金钗”。
《春阿氏谋夫案》又名《春阿氏》,是根据光绪年发生在北京内城镶黄旗驻防区域内一桩实有命案创编而成的小说。作品在面世一个世纪以来却不断有读者在读在议,不曾为岁月埋没,可见其价值之存在。
《说岳后传》根据单田芳评书《铁伞怪侠》改编,讲述了岳霆将自己的私仇与国家的兴亡结合在一起,在众多武林高手的帮助下,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业迹,终于使秦桧罪有应得,遗臭万年。
《孔雀翎》是古龙武侠小说《七种武器》的第二种武器。长生剑、孔雀翎、碧玉刀、多情环、离别钩、霸王枪、六种非一般江湖武器(拳头不是七种武器之一),件件精妙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