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李士钧、孙亮押囚车直奔云南而来,没想到走至冷风嘴儿,听江 堤内呛亮亮一阵锣响,一窝蜂上来不少贼人抢劫囚车。李士钧回手拉刀,金眼鹰孙亮也把镶牛皮槍帽儿摘下来了。车把式是个行家,把车停住,抡着鞭子在里面一蹲。十六名兵丁,刀出鞘,槍去帽儿,唿拉把囚车一围,脸冲外一站。再看从江 堤后边噜噜噜蹿出四个人来,为首者手持明亮的钢刀,恶狠狠地扑向囚车,正是戏水江 猪陆丰陆松坡。后面的三个,一个大高个儿,面似生羊肝,一身蓝,使一对二郎锛。一个中等身材,一身蓝,黄脸膛,掌中擎五股烈焰托天叉。另外一个肩宽背厚、大高个儿,一脸的大麻子,十分凶恶,手中一对短把牛头铛。四个人一阵风一样,直奔囚车。孙亮眼珠子都红啦,一颤槍,厉声骂道:“陆丰贼子,你竟敢以身试法,抢劫囚车1说完,孙亮举槍直奔陆丰哽嗓就扎。陆丰一咬牙,双手捧刀,往上一挂,噌的一声,孙亮就来了个趔趄。陆丰趁势一刀,孙亮退头一躲。陆丰一抬腿,正是孙亮的胸口,嘭的一下,把孙亮踹出一溜滚儿!陆丰飞身过来,举刀就剁,孙亮自知活不了,他一闭眼。正在这时,李士钧一个箭步就到啦,从后面顺水推舟,退头一躲,用进手绝招,左手的掌奔面门,右手刀刃冲外,对准陆丰双腿戳来。陆丰脚尖点地,往起一蹦,李士钧刀走进步中挑,奔陆丰的小肚子就扎。陆丰一斜身,刀在跨骨轴上就划上了,疼的陆丰龇牙咧嘴,鲜血直流。其余三个贼人一见此情,唿拉拉分为三面,把李士钧围在当中,真是一场恶战!陆丰不顾疼痛,带兵丁还往上冲。喽兵掏出铁锉,嚓嚓嚓把锁锉开,砸毁囚车,又锉折了三大件,搭救陆寅。孙亮一看完了,时间一长李士钧也活不了。双拳不敌四手,猛虎不如群狼啊!他提槍往东,进树林就要上吊。现在一看王爷 和海川,心花怒放,忙道:“爷驾,侠客爷快救救李士钧吧。我本想差事丢啦,难以寻拿,又白白断送了李士钧,我居心不忍!全家二十七口监牢待质,可我已很难生还故里。因此才到林中自荆不想遇到王爷 、侠客爷,您快救救李士钧吧,晚一点儿就完啦!他是武林中的好后代,爷就发发慈悲吧。”说着,磕头如捣蒜。王爷 也怕李士钧有闪失,道:“海川,你就快去吧,事不宜迟埃”海川很为难,想着救李士钧倒不算什么,不过既有贼人抢劫囚车,必有贼人盘据。倘若一去,王爷 若有个好歹,那还了得!便对孙亮说:“孙班头,你起来,若救李士钧,王爷 谁管哪?”“侠客爷,李士钧眼看丧命,侠客爷有好生之德,孙亮愿在此陪伴王爷 。”海川说:“孙班头,你连个差事都保不住,还要保护王爷 ?”孙亮一听,就没了主意。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就听树林子外边有人说话:“海川,你跟王爷 在这儿么?”又有人喊:“师父。”孙亮也不磕头啦,他一看进树林来了一老二校老人家佩宝剑,发挽银丝,髯垂玉线,精神饱满,二小粉装玉琢。正是老侠圣手昆仑镇东侠侯振远和司马良、夏九龄爷儿三个来到。
原来王爷 、海川走后,侯老侠为的是让他们小剧儿五个多亲近几天。过了三天,侯老侠跟三老提出来:“该走啦,我们爷仨也不放心。”三老还挽留:“老侠再住两天,我弟兄多聆教益呀1侯老侠摆头:“三位老英雄,再耽误就追不上他们爷俩啦!再说西南大道也很凶险,海川一个人不成啊,咱们后会有期吧。”郑奎无奈,拿出白银二百两。九龄把银子带好,吃了饯行酒席,五小弟兄难离难舍,直送出村口老远,洒泪分别。夏九龄走在路上总想淘气,可在师大爷眼前他还不敢。如果不是王爷 病了两次,他们爷儿三个真追不上!今天走在沅江 岸清竹塘,听见林中说话是海川的声音,爷仨才进来相见。老侠一看,有个老头跪在地下,一个劲儿的磕头央告,海川在旁边为难,王爷 坐在石头上着急。老侠给王爷 请安,王爷 高兴啦:“侯老侠,这个人是云南府八班总役孙亮”说着,一指侯老侠:“孙亮,你磕响头吧,这是圣手昆仑镇东侠,艺压武林的侯振远侯老侠1孙亮连连拱手叩头:“求老侠宏施恻隐1侯老侠无暇细问,王爷 说道:“老侠客,海川正在为难,李士钧是侠义之后,必须搭救,事不宜迟埃”侯振远一听,当机立断:“良儿、九龄,会同孙亮保护王爷 尾随于后,海川随我来。”老侠左手托剑鞘,右手荷剑把按崩簧,呛啷啷,龙渊宝剑离鞘,犹如一道电闪。海川也把包袱打开,包袱皮一围,怀抱子母鸡爪鸳鸯铖,虎视眈眈。二人走出树林,脚下用力,往西上了土山岗。但见囚车被砸,地下扔着铁镣,押护兵远远地躲着,喽兵已没有啦,只有四个贼人,各持兵刃,团 团 围住李士钧,确实是危险万分!侯老侠一看李士钧的身法步眼,心说:这个年轻人受过真传,而且功底扎实。
李士钧救了孙亮,差事被劫,三个贼人各持兵刃向他扑来,英雄把心就横上啦!紫脸大个儿使一对二郎锛,这二郎锛三尺六寸长,两头好像冰镩,攥住当中还有扩手鹅眉枝子,十分厉害。他左手锛一晃,右手一推,叫“佛前拜香”,照李士钧胸前便扎。士钧刀往上翻,一挂锛,闪左手“迎风劈柳”,盖顶就剁。可后边使叉的黄脸哗楞楞一抖大叉,对准李士钧后心便扎。李士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撤刀换式右脚扎根,一旋身,鼻子尖找地,跟拧旋子一样,左脚踹使锛的小肚子,右手刀“拨草寻蛇”,砍使叉的双腿。使叉的脚尖点地,往起一蹦,黑脸大麻子又用牛头铛照李士钧的肩头砸来。李士钧好俊的功夫!右脚一踹地,躬左步矮身形,躲过双铛,“进步撩陰”就是一刀。使铛的往后一撤步,使叉使锛的双管齐下。三个贼人三个角儿围住李士钧。等到陆丰救了陆寅之后,他摆刀也加入战团 。李士钧力敌四寇,由于受父亲的传授,而且自己也刻苦用功,四个贼人从四面八方攻来,但李士钧更有腾身步月的奇能,听风辨物,四人竟没有沾上他的身子!李士钧一开始,就按着规律喘气还招。可是时间一长,刀法快要乱啦,步法快要散啦,呼吸之间可能丧命啊!正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双侠赶到了。侯振远抖丹田一声喝喊:“呔,贼人吞了熊心,咽了豹胆,竟敢抢劫囚车!现有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在此。”侯老侠这一嗓子,贼人唿拉拉各自跳身出去。海川一听兄长为自己扬名立威,心说:我也给兄长来一嗓子!海川手捧双钺,高声断喝:“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蔑视国法王章,路劫囚车,现有圣手昆仑镇东侠侯振远在此。”真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贼人哗的一下,顺江 堤逃跑。双侠各自撩长衫飞身就追,眨眼之间上了江 堤,居高临下,一看沅江 ,水面宽阔,浊浪排空,西北隐现山峰,江 边江 苇从生。再看这几个贼无踪无影。哥俩明白,这些贼人都精通水性,加上沅江 水深浪急、江 苇茂盛,万难寻觅贼人。
双侠从江 堤上下来,一看李士钧真是行家,他叉开双腿,刀尖点地,双手捺住刀把,低着头闭着嘴喘气哪。半天的工夫,李士钧这才缓过来,跪在双侠的面前:“几次蒙侠客爷相助,总算逢凶化吉,今日若非侠客爷虎驾降临,焉有李士钧命在?小子给二位侠客爷磕头啦1海川伸手相拦:“李士钧快起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哥哥,圣手昆仑镇东侠侯振远。”海川又一指李士钧:“老哥哥,他就是腾身步月李士钧。”李士钧抢步跪倒:“老侠客爷,末学后进李士钧再次拜见。”侯老侠伸手扶起:“海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童林才把李士钧、孙亮以及白洁 的事情,跟老侠说明。侯振远点头道:“李壮士,令尊李跃在江湖路上,与老夫也曾相识,不想他晚年遭此大故,令人惋惜。”李士钧又行礼道:“原来老侠客爷与先父有旧,晚生失敬了。”这时候,王爷 带二小和孙亮全到啦。李士钧过来给王爷 磕头行礼,又见过司马良、夏九龄。侯老侠把刚才的事情一说,孙亮差点哭出来。
茫茫千里的大江 ,找贼人何易?大海寻针,我怎回得云南府哇!孙亮想到这儿,寻死的心都有哇。他眼含泪扔掉了槍,往童林的面前一跪:“侠客爷,我孙亮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我只有厚颜相求,这几个贼不用说捉拿呀,单凭能为我连一个都胜不了哇!侠客爷念孙亮在六扇门里当差做吏,身无大过,您就帮帮我吧。”说着以头碰地,泪流如雨,李士钧也跪下哀求。海川伸手把二位搀起来安慰道:“此事关系数家的清白,十几条含冤的人命案,我绝对管到底,当然我要跟老哥哥商量一下。”二人又过去给侯振远磕头。童林毫不思索慨然应允,侯老侠又气又爱。气的是你自己身奉圣旨,请国宝拿二小毫无头绪,自己的事都管不过来,还要管人家?爱的是海川见义勇为,别人的困难,视为自己的困难,颇合侠义的骨气,自己怎能拦阻?
谁想到童林这一急,惊动了清竹塘内隐藏着的一位武林豪侠、成名多年的老前辈,他暗竖大拇指:“好童林,够个侠客,我捧捧你。”因为此处不是这位老侠出世之时,暂且不提。
顺江 堤往西不足五里,紧靠沅江 南岸有个大镇甸叫龙潭镇。兵丁们过来帮助把式整理好车,把三大件都扔到车上,孙亮带路,众人奔了龙潭镇。一进东口儿,果然买卖兴隆,人烟稠密。路南有座大店,字号是“兴隆店”。
一个伙计二十多岁,腰系蓝色围裙,肩搭白汤布手巾,挂好灯正在让座:“南来北往的客人们,天快黑啦,您打尖住店吧!咱们兴隆老店童叟无欺,新粉刷的墙,四白落地,租赁被褥都是里面儿三新,现拆洗的,没有蚊子、虫子、苍蝇、跳蚤,臭虫。红白两案的大师傅都是从京城里请来的,味道很好。伙计们侍奉殷勤,价钱更是公道,客人们请吧,再往下可就错过宿头啦1这个伙计薄嘴唇很能说。王爷 可说:“就住这儿吧。”伙计点头哈腰往里让,大车从车门赶进去,牲口刷饮喂遛,连把式十七个人,都在跨院住下了。
王爷 一行七人,由伙计带到南上房五大间,当中三间一通联儿,东西两个大暗间儿,摆设也不俗气。里外屋灯光全点上,大家分头放包袱,然后洗脸漱口喝茶。稍事休息,王爷 把伙计叫进来:“你们这儿饭食怎么个吃法?
是零叫菜,还是整桌的?“”爷台儿可以叫整桌的,八两一桌有翅子没海味,十两一桌海味全带,小费在外。“”好吧,你就给我们上一桌十两的。“伙计下去了。王爷 重新把李士钧的事情,又跟侯老侠详细说明,镇东侠也很赞叹。时间不大,酒宴摆好。王爷 坐在正中,左边是镇东侠,右边是海川。海川的左肩下是李士钧,侯老侠的左肩下是孙亮,良儿、九龄坐在最下边。九龄把酒都给斟好,王爷 端起酒杯,让镇东侠道:”侯老侠喝一杯吧0侯振远也端起酒杯,可一端酒杯,侯老侠心潮汹涌,暗思着,海川随贝勒爷屈尊来,邀我出山相助,捉二小请还国宝。想我今年八十开外,人老不讲筋骨为能,我还有多大本领?前途茫茫,吉凶未卜,我还能生还故里吗?捉贼无迹,请宝无期,……这杯酒实难下咽。因此长叹一口气:”唉0酒杯往桌上一放。侯老侠的心烦勾起海川的心烦,想自己在王府,既能酬恩保护王爷 ,又能尽孝敬奉父母,岂能料到二小盗走国宝,陷害我童林?虽蒙老哥哥仗义相救,但国宝无影,二小何在?什么年月才能捉住二小,请回国宝?想到这儿,亦是杯酒难下,长叹一口气:”唉0往桌上一放酒杯。孙亮端起酒杯,心事涌上胸前,前后三载访盗拿贼,全家二十七口,饱受铁窗之苦,好容易拿住陆寅,又复失去,何年何月才能销票无事呢?同是长叹一声:”唉0把酒杯放到桌上了。李士钧端起酒杯,也想起先人死得惨,自己又蒙不白之冤,陆寅归案,眼看要沉冤昭雪,现在又丢啦,归案无期呀,他又长叹一口气:”唉0把洒杯放在桌上。王爷 一赌气,也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叭0吓了大家一跳。海川一看屋里的空气太憋闷,他站起身来,刚要往外走,就听店门口有人喊:”伙计,我要住店哪。“嗓音很尖,传得很远。他心里一动,离开南上房,直奔店门口,海川一看,这位住店的年岁太大啦,足有百岁开外,是个大个儿,可腰已弯下来,成了中等身材了。厚嘴唇,五官塌陷,两只眼睛闭着,两道蚕眉,寿毫长到眼下,钱儿大的小辫儿垂在身后,红辫绳上拴着两个康熙铜钱,一走道叮当乱响,一部白胡 须苫满小竟,上边净是泥土。身穿一件蓝色绸衫,上边补着各色的补丁,红黄蓝白,好像舞台上穿的富贵衣,穿着一双开绽的破靴子,手里拿着一根青竹子当拐仗,一步三摇,嘴里直哼哼。海川纳闷:老者偌大的年纪,家里人为什么还敢让出来呀?就听老人跟伙计说:”哼哼哼,哎呀,走到你们店门可不容易呀,还有上房吗“
伙计赶紧过来,笑脸相迎:“老爷子,咱店里客满啦,您往前还有好几家儿大店哪。”“什么?还叫我往前走,我走得动吗?再说,我看你们这儿就很有风水呀?”伙计一听,得啦,老爷子是到我们这找穴眼好安坟立祖哪0老爷子,您这么大的年岁,身旁又没跟着人,万一您住到店里,我们照顾不周到,出点什么事,店里担不起呀1老头听了不大乐意:“听你这话,是怕我死在你们的店里?”“老爷子,这是您自己说的,我是怕您挑眼哪1“要真死在你们店里,你们掌柜的就发财啦1“啊!怎么发财呀?”“用上等棺木,把老夫盛殓起来,就在你们店里高搭灵棚,请高僧高道超度亡魂,你们掌柜的头带麻冠,腰系麻辫,身穿重孝,手拿哭丧棒,肩扛引魂幡。陪灵奠酒,大大的领受一份重礼,不就发财了吗?”海川在旁边也不敢笑。伙计听了把眼一瞪:“那我们掌柜的可就成了您的儿子啦?”“哼!他有那么大的造化吗?伙计,有这么句话:休笑他人老,转瞬白头翁。老夫在幼年之间,也曾打过一拳。”说到这儿,老头把双臂一分拉了个四平架儿。伙计赶紧拦住:“老爷子,行啦行啦,您别抻了胳膊1“嘿嘿,我也踢过一腿。”说到这儿,老头儿两手一抱竹竿儿,把左腿往起抬。伙计又拦:“得啦得啦,老爷子您别扭了腰1老头儿接着又说:“不管怎么说,我也算在武圣人面前磕过头哇,难道说老啦,就要露宿街头吗?没有上房我可以住跨院嘛1
“老爷子,跨院也满啦。”“你们柜房行吗?”“柜房都挤严啦。实在满啦,您多原谅吧。”老头一指童海川:“这位客人说说,这店可够厉害的,住店还要分老少哇?”海川一听老人练过武,很是同情,加之伙计说话生硬,有些听不过,他便迈步下了台阶:“这位老爷子,伙计也有他的难处,望您宽容他,店里住满了客人也是实情,您住店吃饭都给钱,怎能嫌你老哪。”这老头接着就说:“是啊,又不是立祖坟。”伙计一听这个气!海川沉吟一下:“这样吧,我也是住店的,我们要了五间上房,虽说人多,却有富余,您就住我们那屋里吧。”老头一听:“好哇,哪儿都有好人哪!可房钱怎么算呢?”
海川一听,这老头儿可真细心!就说:“您只管放心,不会叫您吃亏。”“谢谢,我走不了哇,伙计,劳您二位的驾,搀着我走吧。”伙计心说:这位老客多管闲事,真要死在你们屋里也是麻烦事!海川在左面,伙计在右面,搀扶老头儿往里走。
走进院中,老头冲着大家点点头:“早来啦,众位。”然后来到里间屋,坐在炕沿儿上,老侠侯振远进来冲着老头一抱拳:“请问您老是哪一位武林道的老前辈?”侯振远看得出来,老人的眼角处,透漏光芒,这是一位风尘的侠义,武林道的老前辈。那老头一托胡 子大笑起来:“哈哈哈,侯振远侯老大呀,你的眼力不错呀。”声音洪亮,可以绕梁,吓得伙计噌的一下蹦一边去啦!再看这老头,跟气吹得皮球似的,忽悠悠站起来了,个儿也高了,身体也挺起来了,腰也直了,大家都怔了。侯振远一躬到地:“老前辈可肯把大名赐下吗?”“哈哈哈,老夫家住山西太原府太谷县于家庄,姓于名成字洞海,有个小小的外号,西方侠长臂昆仑飘髯叟。”
原来西方侠于成于洞海听说直隶省京南霸州童家村,有位新出世的人物,三十来岁,在江 西学艺,独成一家,武艺精湛,奉师命要在武林中自立门户。老侠一听,不由得冷笑,还要自立门户?于某不才,十八趟通臂掌二十四式行拳敢说打遍天下,都不敢自立门户。你小小年纪,何德何才要自立门户?在我这儿你就过不去!于是,便叫侄子于秀收拾东西物件,把自己特制的破衣破鞋还有其他的化妆物品也带在身上,家务事叫于小三儿照管,爷俩可就往直隶霸州来了。到童家村一打听,才知道童林已是四贝勒府的教师了。老侠一想:这个人借重王爷 的势力,看来没什么本事?于秀可就劝啦:“姓童的,没什么了不起,访他干什么?”于老侠的脾气很倔。“不,我非访他不可,你要不愿去就回家。”于秀不敢吭声了。
爷俩来到北京,打听雍亲王府,才知道童林和王爷 追盗宝二贼,下山东聘请镇东侠侯振远去了。于老侠更生气了,难道我还去山东吗?这可是吃多了食儿哪!再说侯振远跟我徒弟是结义弟兄,我虽然没见过他,可他是成名的老侠客。噢,姓童的怕是动用官府势力,迫使侯振远就范,替童林卖命!
我呀去趟山东,看你姓侯的是否趋炎附势!于是于老侠从北京入山东,到清河油坊镇,来到李源的家里,没想到李源还没回家哪。李大奶奶好好招待师父、师弟,一切由刘三爷办理。又叫他给准备了二百两银子路费。他们爷俩来到山东东昌府巢父林,到侯家庄一打听,好么,侯振远、童海川杭州镇擂去了。老侠客爷可更气坏啦!爷俩又从山东顺着大运河往南来了,也搭着多年不来,一到江 南水乡,倒也另有一番情趣。等到了杭州一打听,才知道童海川杭州擂掌震法禅,北高峰献艺贺号,贺了个镇八方紫面昆仑侠。于老侠一听眉毛都立起来了,怎么着?镇八方?连我这一方也镇啦!我没同意呀!
难怪我徒儿李源也跟他们瞎跑。又一想:童林必有过人之处,不然,侯振远、李源为什么还要捧他呢?再说南北昆仑会,秋田、司马空都是了不起的人物,为什么也都捧童林呢?如果完全仰仗贝勒府的势力不成啊!看来童林这小孩儿还有点意思,我一定要会会他。于老侠主意拿定,再一打听才知道童海川又下云南拿二小去了。老侠可就怔啦,去云南?我都一百零一啦!不去,我回家?不,上天入地我都干,云南我去定了!于是带于秀从杭州就往云南下来了。于老侠也明白自己桑榆晚景,这次到江 南,将来不可能再到江 南来了,一路上也是游山玩水,浏览锦绣河山。今天走到沅江 清竹塘,紧靠大江 ,老爷子要休息,叫于秀进了竹林,撅了十几根竹子,然后把包袱往上一放,老人家坐了一会儿,闭目合睛,于秀在旁边站着。就这么个工夫,车铃响,咕噜噜来了一辆囚车。囚车上押着戴铁铐的犯人,看样儿这案子轻不了。老侠知道于秀好惹事,又好管闲事。就嘱咐道:“秀儿,我可告诉你,出门儿在外少管闲事,这个犯人领的是国法,与咱爷儿们无丝毫关系,总是他罪有应得。”“您老说得对,孩儿什么也不管。”正在这时候,就听江 堤里面,呛啷啷一阵锣响,噜噜噜,出来几十名喽兵,跟着有四个人,面貌都很凶恶。
老侠看着有些面熟,但事隔多年记不清啦。只见四个人各持兵刃把囚车挡祝
这个老班头提槍过去,三两下就给打跑了,另外还有一位使刀的年轻人被围在中间,前后力敌四人,面无惧色,实受过高人传教。四面受敌,刀法不乱,差事被劫,还是不走,看来是仇杀。这可把于秀急死啦:“干啦!这个使刀的一个人可受罪啦,您老人家怎么还是坐山观虎斗?孩儿可要管啦1回手就要拉刀,老侠拦住:“于秀哇,不是为伯父的不管,有这么句话,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你只要伸手一管,可就有麻烦哪!你们年轻,有一腔热血,管是容易,管上可就不能罢手啦,咱爷俩就不能回家啦1于秀赌气的说:“不回就不回1于老侠想了一下便问于秀:“那好,我问你,他们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哪?”“这使刀的三十来岁,功夫很好,既是受过高明传授,那就是好人,您看那几个贼头贼脑,一定不是好人。”老侠一想:我这侄子于秀也长能耐啦。“好,你说管咱就管。”其实于老侠的注意力全在战场上,他知道李士钧刀法身法都不乱,胸有成竹。真要李士钧不敌啦,于老侠早就到啦!老爷子刚要站起来,就听东面土岗上有人喊:“现有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在此。”老侠一看,哟!童林的胡 须都白啦?跟着旁边的年轻人高喊:“现有圣手昆仑镇东侠侯振远在此。”果然贼人唿啦啦逃跑了。
于老侠点头,罢了,童林小小年纪,威震江 南,贼人闻名丧胆,看来盛名之下无虚士。等到孙亮跪下一求情,海川慨然应允,于老侠竖大拇指:“好样的1并得意的认为:我于成于洞海不虚此行,再走五个省,我也乐意,见义勇为,侠义天职!我访访他。这样,便对于秀说:“秀儿,跟着他们,瞧他们到什么地方。”于秀随后跟去,天色都黑了才回来。“他们住在龙潭镇兴隆店了。”老侠点头:“把我那身衣服拿出来。”老侠把破衣破鞋袜拿出来穿好,撅了一根竹竿,用手指把枝叶打去,叫于秀包好衣物,远远地跟着。
老侠来到村口,看见伙计让座儿,老侠把一口混元真气提上来,使一手天华宝盖闭吸之法,嘴里哼哼着来到店门前耍笑伙计。海川出来,老侠点头,童林惜老怜贫,够个侠客。直到侯老侠问及尊称,老人家托银髯大笑,才说出姓名。
海川一听,这是我拜兄李源的授业老师,是老前辈。海川就势跪倒磕头:“老前辈,弟子童林大礼参拜。”于老侠伸手把海川扶起来:“等一等,江湖无辈,绿林无岁,有道是肩膀齐为弟兄,不能以年轮而论,咱们是弟兄相称。”海川面带笑容:“老人家您还不知道吧,李源是我拜兄,怎能乱了辈份,叫人家耻笑?”于老侠一摇头:“不对,会交 的交 三辈,不会交 的交 一辈。再者,你奉师命兴一家武术,如果混出来都是父师之辈,不是叔叔就是大伯,武术怎能自成一家呢?江湖路上不管是谁,本门本户当然谈论,其余只要师父没给介绍的全是弟兄。是这样你交 我,不是这样别交 我。要不你看不起我。至于李源,咱是先论后不论,你们交 你们的,我管不着。也不能因为你交 了我,就跟李源拔香头儿,改口管他叫大侄子呀1于老侠跟童林要结忘年交 ,使侯振远很感动,这是于老侠一片苦心,成全童林。比方说,见着不认识的武林同道,提起话来,海川说西方老侠于成是我哥哥,一下子把海川提高一大块呀!这叫一登龙门,身价十倍!于是侯老侠在旁边说道:“海川,老人家的苦心,你当明白,恭敬不如从命吧。”于老侠点头:“这便才是。”海川只可答应:“既然如此,老哥哥请上,受小弟大礼。”于爷伸手相接:“兄弟请起吧。”侯振远等海川起来,这才跪倒:“老师在上,弟子侯廷给老师叩头。”原说于成比海川大七十岁,但比侯廷只大十几岁,可以说是同辈人哪。无奈侯廷与李源相交 多年,如果因为海川叫兄长,他也糊里糊涂的叫兄长,人家于老侠就要小看侯振远,妄自尊大。于成很赞美镇东侠,马上扶住:“侯老大,咱们商量商量,你跟李源交 友多年,他每次去太原看我,都要提到你,你们俩是挚交 。要是在李源的家里,那就是这样论啦,可今天在这儿见着,既然我跟海川是弟兄,干脆,咱们也是弟兄吧。”“弟子不敢。”“得啦,你别跟着添乱,将来见李源,我跟他说,他不乐意我顶着。”
侯老侠也无法啦:“侯廷僭越了,哥哥请上,受小弟一拜。”于成也下了半跪:“兄弟起来起来。”这就是于老侠知礼处,人家侯振远也八十多岁啦。
“振远,你怎么会看出我的闭吸功来啦?”“虽说您老态龙钟,可您的眼角儿透露光芒,所以断定您是位风尘侠隐,这才叩问您的来历,您游戏三昧,戏耍海川,你可瞒不了我呀。”“哈哈哈,看来我倒是输了眼啦,这样吧,你派人到外面村口,去叫侄男于秀,他还拿着包袱呢,我换衣服,咱们好说话。”镇东侠让伙计招唤于秀,然后去打洗脸水。于老侠擦了脸,换了衣服。
侯振远一抱拳:“哥哥,请到外面。”
雍亲王早看得两眼发直,于老侠一出来,跟刚才判若两人,容光焕发。
老侠是位高身材,身上穿米色绸长衫,腰里系着拇指粗的宝蓝色绒绳,双垂着灯笼穗儿,里面是白绵绸的裤子汗衫儿,白绫的高腰儿袜子。往脸上看,宽头四方脸,顶都谢啦,线儿大的小辫垂在背后。两道蚕眉,二目烁烁放光,不亚于两盏金灯,一部银髯苫满前胸,真可谓形神潇洒,和谒可亲。王爷 万分尊敬,知道他是李源李老侠的恩师,大名鼎鼎的西方侠。在杭州,众位侠客不止一次的提到,所以恨不得早日相见。镇东侠一指王爷 :“老哥哥,这位是当今康熙老佛爷的四皇子,固山多罗贝勒府的雍亲王爷 。”于老侠知道王爷 是金枝玉叶,自己应该大礼相见,不能倚老卖老,被人耻笑。老侠客爷抢步行礼:“草民于成叩见王爷 。方才老迈颠狂,请王爷 莫怪才是。”说着真的跪下去,王爷 怎么能教人家给自己磕头呢?赶紧用手相搀:“老侠客,请起,请起,本爵不敢当。久仰您的大名可不是一天啦,总想着这一次江 南的事情办完,叫海川带着本爵到趟山西,亲自到府上聆教益。没想到老侠客亲临江 南,我们见着面,堪慰平生之幸啊1老侠于成连连摆手:“王爷 夸奖啦,我年老才疏,实在不敢当1“老侠客,今年高寿啦?”“哈哈哈哈,两代贤君的雨露之恩,草民今年一百零一岁。”又把于秀叫过来给王爷 磕头,跟大家见面。然后入席。王爷 一定让于老侠上座,于老侠可不敢当,一定让王爷 上座,自己侧坐相陪。侯振远、童海川、李士钧、孙亮、司马良、夏九龄、于秀,大家全都坐下。王爷 把酒杯端起来了:“幸会,幸会,老侠请吧1
大家伙儿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爷 问:“于老侠,您怎么一旦之间带着侄子来到江 南呢?”于老侠并不隐瞒,把为访童林,先到北京,后到山东,再到杭州,赌气奔云南,在这儿才见着的事情都说了。王爷 听完点了点头,然后把海川的事情也说了。酒逢知己千杯少哇!又叫伙计端酒上来,一边喝酒一边说着话。老侠侯振远琢磨:这个于老头儿,穿着一件破大衫,一双破鞋烂袜子,跑这儿蒙我们来了!如果我侯振远看不出来,我跟海川可就栽给他了!
他可是个老前辈呀,办这事对吗?我呀,我也给这老头子出个难题。侯老侠想到这儿,把酒杯一放,自己叹了一口气:“唉1本来大家美酒佳肴,一吃一喝,高谈阔论,听见侯老侠叹气,于老侠问:“振远啊,怎么好好地喝着酒,你唉声叹气呀?”“唉,老哥哥您甭提了。”侯老侠先把海川出世以来的事情又描述了一番,然后说道:“这一次下云南请国宝、拿二小,半路途中碰上他们二位。”侯振远一指金眼鹰孙亮和腾身步月李士钧。接着说:“云南府出了十八条命案,孙亮是捕快,李士钧这一次被屈含冤,事情总算过去了。没想到在清竹塘冷风嘴囚车被劫了!这件事老哥哥亲眼目睹,孙亮苦苦的哀求,我二人没有办法,这才担负起这件事情。可是我和海川都初到江 南,不知道哪有占山的寨主,落草的强人,我有意跟老哥哥请教,又不好启齿,我一时为难,才长叹了一口气。”于老侠一听,侯振远这个人很厉害,你管我叫声老哥哥,我于成闯荡江湖一世,走遍了南七北六十三省,现在你问我,我要说不上劫囚贼藏在何处,可就栽了跟头了。“振远哪,你看这个事儿巧了,这个地方好像是在沅江 附近?”“不错,哥哥,北面就是沅江 ,归沅陵县管,还没出湖南地界,老哥哥您说得对。”“现在不用说了,因为哥哥我足不出户已经够年头儿了。记得二十多年前,愚兄倒是往这边来过,在沅江 水路上劫道的,有窦氏三杰、又叫沅江 三鼠,大寨主窦志,外号金毛鼠;二寨主窦勇,外号银毛鼠;三寨主窦明,外号跃江 波浪鼠,他们都是云南狐儿山铁善寺的门人弟子。离着北岸不远,还有一片山势,叫金银乱石岛,这个地方我当初走过,拜访过金银乱石岛的寨主,他们也都是云南铁善寺的门人弟子,听说铁面伽兰佛济源长老是他们的师父。大寨主姓马名彪字云龙,外号人称三孔独角蛟,掌中一条虎尾三节棍,实有万夫不挡之勇,水旱精通。
二寨主姓谷名瑞表字仙知,外号叫玉顶白鹤,掌中一口雁翎刀,足智多谋,精明强干。三寨主姓殷名魁字天豹,外号戏水驼龙,这个人一身的横练儿,掌中一杆狼牙棒,也是棒沉力猛。后来又从铁善寺来了三个师弟,头一个姓鲁叫鲁明通,掌中一对二郎锛,人称紫面二郎。第二个姓程名叫程志远,使一条五股烈焰托天叉,人称探海燕。还有一个姓陆的,名字叫陆占鳌,听说是湖南常德府的人,这个人有很好的本事,掌中一对短把牛头铛,只因他长了一脸大麻子,所以叫金钱水豹。我后来听说他们合并了,那就应该有九位寨主。这山里盛产五种矿物,就是金银铜铁锡。素常他们也不下山做买卖,官军当然也不敢惹他们。我跟金银乱石岛的众家寨主,二十年前有这么一面之交 ,至于其余的小贼,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在清竹塘冷风嘴看见劫囚车的,当时,就瞧着有点面熟。您这一问我想起来了,这四个里头我想起仨来,另一个我不认得。这仨就是紫面二郎鲁明通,探海燕程志远,金钱水豹陆占鳎他们的长相事隔多年记不清,手使的家伙我还认得出来。“孙亮、李士钧这么一听,真是心花怒放!劫差使的贼有了,窝子有了,还有老侠于成,再有侯老侠、童侠客,他们三侠帮助,看来拿贼归案销票也就不算太费难了。
于老侠又说:“不过,谁让我跟金银乱石岛有这么一面之识呢,我倒有个主意。”“老哥哥,您有什么主意呀?”“我想雇上三只船,叫他们明日清晨在这江 边等着,还要多给他们几个钱。咱们哥儿三个亲自坐船去趟金银乱石岛。如果真的盗贼窝藏在山内,请寨主把要犯交 出来,与他们本山无干。如果说非要拿贼,而且要抄山,这个我可就不管了。因为金砖不厚,玉瓦不薄,我总跟金银乱石岛有点交 情。王爷 ,您看我说这话对吗?”不等王爷 答话,孙亮、李士钧赶紧跪下磕头:“老侠客,只要让我们把陆寅、陆丰两个人拿住,咱们不动人家一草一木,有老侠客在内,事情更好办了。您看行吗?”
“唉,二位快快请起!振远,海川,你们看怎么样?”“老哥哥,要是那样就太好了。”刚说到这儿,伙计一挑帘儿进来问道:“哪位是侯老侠客?”
“噢,我就是。”“外头有个人来找您。”“噢,好吧,叫他进来。”老侠侯振远纳闷,在这儿谁认得我呀?连王爷 和海川也都纳闷。
正在这时,帘子板叭嗒一声响儿,从外头进来个人,镇东侠一看,是蝎虎子白亮。他挨着排儿的行礼,请完安往旁边一站。王爷 心里想:你干什么来啦?你劫道险一险叫我们海川给拍死!绝你二十两银子走了就完了,怎么还上这儿来呀?王爷 就问:“白亮,你又上这儿干嘛来啦?”“王爷 ,侠客爷,我赎罪来了,多亏大竹林里童爷一场教训,说真的,我小子也是个人哪,我为什么不往人里走哇?我立志学好了!我在清竹塘冷风嘴一带打听到童侠客爷的对头韩宝,吴志广了。那天,我发现了五只船,船上的人可不少,都藏在沅江 边上芦苇里头,后来才知道他们就是为了抢劫囚车。不但陆寅、陆丰这两个贼人在金银乱石岛,连韩宝、吴志广也在金银乱石岛。这样,小子我来了,总算立点儿功劳。我不能在外边再漂着啦,请侯老侠客爷把我收下。”
侯振远听完以后,心里想:说真的白亮也是镖局子里的老人了,现在已经学好了,要让他在外头,他还会做坏事。到了镖局子里头,他有了吃饭的地方了,也就不会再作坏事啦。想到此,看着王爷 ,那意思让王爷 作个人情,王爷 明白。“白亮啊!你这个人,我听说嘴很不好,为什么秋老侠单让潘龙和黄灿不要你呀?就因为你挑拨是非,尤其他们哥俩现在刚刚合起手来,所以才不要你,上一次在大竹林里你劫道,说真的你那是被穷所挤,为了吃饭,这也可以原谅,我说句话,侯老侠客可以收下你,你可要学好哇,洗心革面,痛改前非!老侠客,您就看着本爵收下他吧。”侯老侠点头:“白亮!不是王爷 说话,绝对不要你,因为你小子不是好人。如果从今以后学了好,上天还与人自新之路呢,我为什么不愿意给你一碗饭吃呢?好吧,收下你啦。”
“唉哟,谢谢老侠客爷。”白亮磕响头。侯老侠客让九龄拿出二两银子来,交 给白亮,伙计把他带出去,单让他在一个屋里,等有了事儿再叫他。
第二天一清早起来,大家伙儿齐聚在上房,梳洗已毕,吃点东西,打发孙亮去看船只。孙亮雇好的三只船,弯在镇北口的江 边上,回来汇报:“王爷 ,我把船已经准备好啦。”“好吧1这样,于老侠、侯振远、童林带着李士钧、孙亮、小莲花于秀,大家伙儿离开了兴隆店,余剩下的人在店里等着。他们几位出了北镇口,赶奔沅江 的江 堤。这儿是个摆渡口,到了这个摆渡口一看沅江 大江 ,足有好几里地的水面,声如牛吼,波浪涛天。“哗……”
江 水翻翻滚滚,随波逐流。三只小船在江 边上停着,都像是小瓢似的。老侠于成上了船,站在船头,小莲花于秀在船尾。上垂首这船是侯振远,后头是金眼鹰孙亮。下垂首这条船是海川站在船头,腾身步月李士钧站在船尾。老侠于成一摆手,解缆绳、撤跳板,三只船冲风破浪,就往西北下来了。说真的,海川见水可有点眼晕啊!他知道老哥哥侯振远不会水,可不知道这位于老哥哥会水不会水,如果他也不会,那就麻烦啦!海川问于老侠:“老哥哥,您的水性怎么样啊?”“哈哈哈……”这老头儿专好诙谐闹着玩:“兄弟,你武术精奇,还缺这么一着儿,你大概不会水吧?”“对了,哥哥,不但我不会,我哥哥侯振远也不会。哥哥您会吗?”“哈哈哈哈,巧啦,我会。”
“唉哟,太好啦1“别忙,我会水可是坛子浮,掉到水里是咚咚咚。”“那不满了吗?”“唉,对了,真正的狗刨儿我都弄不好。”海川一听,得!剧仨一个会水的没有,那也没法子啦。
三只小船荡桨摇撸往前走,眼看着就到大江 的江 心了,雾气绰绰,隐隐的望西北是一片大山。就在这个时候,借着水音,“呛啷啷啷”,锣声响亮,“哗……”顺着水流就来了四十只舟船。船上,弓上弦刀出鞘,喽兵卒巾号坎,打裹腿,绢帕缠头,每个拿着水战的兵刃,什么钩连槍阿劈水刀哇,这种刀没有刀盘,在水里有刀盘挡水,刀砍下去不准。只见正居中一只大船,这条大船长足有十丈,宽也有四丈左右。船头上两块夹杆三道铁箍,有一杆竹杆一丈六,上头挂着一面旗子,蓝缎子旗面,白蜈蚣走穗,白火粉,白飘带,银槍罩顶,红缨子。旗面上有字:金银乱石岛,正居中斗大的一个“马”
字。由于江 风甚大,吹得这面旗子扑噜噜噜的乱摇乱摆。一边有八名水手驾船,在众家寨主的两边,站着五十名兵丁,一个个立目横眉,挺胸叠肚,怀抱鬼头刀,如狼似虎。大船的正中有十二扇围屏,南绣平金,上绣五子夺魁,掐金边,走金线,十分精致。屏风前面站着不少的小寨主,在这些人的前边有三张桌子,当中一张,上首斜着一张,下首斜着一张。每一张桌后坐着三家寨主,右边下首这张桌边坐着三个人,有三条钩连槍,三家寨主都是瘦小枯干,一身青,黄眼珠,短眉毛,就跟耗子一样。于爷看清了,不错,这就是沅江 三鼠——窦志、窦勇、窦明。在上垂首斜着的这张桌子旁边,海川和老侠侯振远他们全瞧见了,正是抢劫囚车的三家寨主——探海燕程志远,紫面二郎鲁明通,金钱水豹陆占鳎各人的兵刃全在桌旁边放着。正居中这三家寨主,海川一瞧,喝!当中的那位,身高足有八尺左右,前胸宽背膀厚,虎体熊腰,穿着一身蓝,煞着绒绳,脚底下白袜子高腰,大掖把洒鞋。头如麦斗,面似镔铁,黑中透亮,两道扫帚眉,一双铜铃眼,大秤砣鼻子,火盆口大嘴叉,獠牙支于唇外,连鬓络腮的花白胡 子。后边有四个喽罗兵,桌上放着他使的镔铁虎尾三节棍,三尺三一节,连上环就够一丈,足有核桃粗细,抡起来多大的份量啊!这是大寨主三孔独角蛟马彪马云龙。上垂首这个人,黄头发,当中有一撮白的,瘦小枯干,刀条儿的脸,一身青,肋下配着刀,他叫玉顶白鹤谷瑞谷仙知。下垂首这个寨主,个儿大,比大寨主马彪还得高上一拳,膀大腰圆,面似生蟹盖,青中透煞,花绞的眉毛,怪目圆睁,塌山根翻鼻孔,大嘴叉。军器也在旁边放着,这是三寨主戏水驼龙殷魁殷天豹。
九家寨主完全都在船上。海川,振远他们老哥俩全都看清了,在大寨主马彪的身后,当中第一个是个漂亮的小伙儿,这是扬州清水潭烈焰寨的少寨主——玉面小龙神罗威罗声远。挨着罗声远的是细脖挺儿、小脑袋的老道——紫面分水鳖乔玄龄。在他们俩的旁边是一边两个,上垂首这两个海川一瞧,正是盗国宝的闹海金鳌吴志广、小粉蝶韩宝。下垂首这两个孙亮、李士钧看真了,正是戏水江 猪陆丰陆松坡,展翅弥猴陆寅陆晓村。
大江 的水面上锣声响亮,喊杀连天,剑钺刀槍,寒光铄铄。海川高声喝喊:“老哥哥,您看,大寨主的身背后站着盗国宝的二寇,您别让他们跑了1
老侠于成一捋颔下的银髯:“哈哈哈哈,兄弟,他跑不了1这时候孙亮也喊上了:“老爷子,您看见了没有?在大寨主的身后还站着两个,陆寅、陆丰是云南府十八条命案的正凶,您可别让他们跑了1老头这气,怎么全跟我说?你们是干什么的0孙班头,放心吧!他跑不了。”
这事就这么巧。当初清水潭烈焰寨义释三寨主、火焚清水潭,罗威罗声远的父亲、紫面龙君罗烈罗焰光他们哥仨让老侠侯振远给放了,罗威罗声远的母亲马氏夫人,是金银乱石岛大寨主三孔独角蛟马彪的妹妹,被火烧死了。
罗威罗声远前厅不救父,后堂不救母,为了顾全这个把兄弟,带着乔玄龄、韩宝、吴志广上船逃跑,一直到东岸下船以后,跑出去足有十几里地,回头一看清水潭这把大火,烈焰腾空,火光冲天。“啊1罗威一躲脚骂道:“姓侯的,姓童的,逼死我母,杀死我父,此仇不共戴天,焉能不报哇1掩面而哭:“爹娘啊1乔玄龄在旁边劝:“无量佛!贤弟呀,你先别哭了,看这样老伯父绝对活不了啦,老伯母已然被火焚死,此仇不报,怎么能成为孝子呢?你为我弟兄遭此大祸,我乔玄龄要不为兄弟你死,我就不叫紫面分水鳖!兄弟,你先别哭了,韩宝、吴志广二位贤弟,无量佛,当初你们哥俩到我那儿,结果我把飞龙观搭上了,现在咱们哥仨又到了清水潭烈焰寨,咱又把清水潭烈焰寨给搭上了,飞龙观不能回去,清水潭烈焰寨不能呆了,你们俩人出个主意,咱们上哪儿?我盟弟为你们可不容易,家败人亡了,你们说应该怎么办?”“乔道兄,到现在罗贤弟家败人亡了,您的庙也完了,天地虽宽,没有我弟兄立锥之处。”罗威想了一下:“道兄,韩、吴二位兄长,仇咱们一定要报,我看这样吧,咱们不如到八卦山去,暂住一时。”乔玄龄瞧着韩宝、吴志广,韩宝、吴志广摇头:“兄弟、道兄啊,不是跟你们哥俩都提了吗,我们是私自下山到北京城盗的国宝,我们敢回去吗?我伯父李昆李太极那个人,要知道我们回去了,马上就得把我们捆上交 给童林!仇不但报不了,我们哥俩还得云陽市口,项上餐刀,我们不能回去呀1“唉!你们俩人又不能回去,难道说咱们四个人就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吗?怎么办呢?”“哥哥,那没法子,咱们走到哪儿说到哪儿,干脆行无定所。”
老道紫面分水鳖乔玄龄也为难。罗威一看,乔玄龄他们三个人真为了难了,就说:“道兄、韩、吴二位兄长,你们哥仨别发愁,我有个地方去,也是非去不可。”“哟,哪儿呀?”“就是离这儿远点,属湖南沅陵县管,在沅江 以内有个金银乱石岛,为首的大寨主三孔独角蛟马彪马云龙是我的亲娘舅,我母亲的哥哥,他也是铁善寺的门人弟子,跟我父亲是师兄弟,后来才成了郎舅之亲,这样的事情出来了,我不能不跟我娘舅提提,我得让他们哥儿几个想办法给我父母报仇雪恨哪1“无量佛,贤弟你既有这么个地方,我们就去吧。”四个人把主意拿好啦,连夜奔往沅陵县。
一路上,饥餐渴饮,非只一日来到沅江 ,雇了船,来到金银乱石岛的岛口船坞。他们都下来了,把事情跟喽罗兵一提,有的老兵还认识,这是大寨主的外甥埃正赶上早晨起来大寨主升厅办事,喽罗兵马上进大厅:“报,启禀大寨主得知,外头有清水潭烈焰寨的少寨主,您的外甥罗威罗声远到了。”马彪一听很高兴啊:“唉呀,我外甥小威来了,传我的命令,赶紧让他进来。”这个孩子干什么来了?马彪也有想法。时间不大喽罗兵来到寨门外说:“我家大寨主请您进去。”“你头前带路。”喽罗兵在前头走,罗威可跟乔玄龄商量了:“哥哥,这九家寨主,连我舅父在内,铁善寺是有门规山戒的呀,山林的豪杰,海岛的英雄,占过山落过草,杀过人越过货,铁善寺欢迎。要是办过坏事的,或者是卖过熏香蒙汗药 的,不够份量的贼到这儿来,可不能提。”乔玄龄一晃小脑袋:“无量佛,噢,兄弟我不够份量啊?”
罗威摇头:“不能这么说,因为我舅父他们最恨的就是发卖熏香蒙汗药 的。”
这样他们四个人穿过三道寨门,赶奔大厅,九家寨主全在。乔玄龄、韩宝、吴志广往这儿一站,罗声远一瞧马彪:“舅舅1一跺脚“哇”的一下就哭了:“舅舅哇,我活不了啦,您得给我一家子报仇哇1就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了。“姓童的他兴一家武术,侯振远助纣为虐,灭咱们铁善寺的山门,不但是我们一家子,就连太湖孟师伯父他们一家子也完了呀。”罗威接着说道:“他们说了,一定要把铁善寺的门人弟子刀刀斩尽,刃刃诛绝,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要一网打尽!我爹被擒,恐怕不能活了。我母亲活活的被他们放火烧死,没办法我找舅舅来啦,您得给我报仇哇1众家寨主都是一怔,马彪马云龙一捋自己的胡 子,气得哇呀呀怪叫如雷:“小儿童林,老匹夫侯振远,只要姓马的把你们拿住就万剐千刀,我一定要给死难的师兄弟和亲戚报仇雪恨!方趁马某心头之愿。”马云龙又对罗威说:“小威,你暂且先住在山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别着急,仇!舅舅一定给你报。”
“舅舅,不是我一个人,我还约请了几位帮忙的。您看这位道爷也是好样的,叫紫面分水鳖。这二位是云南八卦山大寨主混元侠逍遥叟李昆李太极的侄子、小粉蝶韩宝和闹海金鳖吴志广。”马彪一听,心想:怎么八卦山的弟子也会跟罗声远、乔玄龄在一块儿?韩室、吴志广也并不隐瞒,行完礼以后把自己的事情说了,我们跟童林有仇有恨。“好,我们大家是同仇敌忾!来人那,把他们四个人带到跨院,给他们找一所房,安排好了住处,到时候吃,到时候喝,派人招待,你们先在我这儿住下来。小威,你看好不好哇?”“谢谢舅舅。”这样,把这四个人就安排在金银乱石岛了。
可巧菩提寺逃走的戏水江 猪陆松坡也到这儿来了。陆丰陆松坡只挨了一砖头,结果陆寅被海川给拿住了。陆松坡想:展翅弥猴陆晓村是我的兄弟,无论如何我得设法救他!可我一个人救不了,好在这囚车是解奔云南,金银乱石岛这是个要路,我得找叔叔去。他父亲叫陆占奎,已经死了,有个亲叔叔就是金银乱石岛的六寨主金钱水豹陆占鳌,这样他就奔沅陵县来了。一路之上,心急似箭,等来到沅江 金银乱石岛的江 边上,他雇了船,到乱石岛的岛口船坞,下船开发了船钱,然后来到头道寨门,人家兵丁魁来拦住了:“你找谁呀?”“啊,众位多辛苦,在下家住在湖南常德府陆家堡,我的名字叫陆松坡,您这儿六寨主金钱水豹陆占鳌是我的亲叔叔,我给他请安来了,顺便有点家务跟他亲面谈谈。”“你候着。”这个时候正是大厅没事,弟兄们没在一起,陆占鳌在他自己的房间里,这是西跨院一所四合房,精致极了,十几个人伺候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兵丁进来一报告,陆占鳌一怔,这个孩子干什么来了?“嗯,叫他进来1兵丁出去把陆松坡引进来了。爷俩一见面,陆松坡趴地下磕完头,落座后,陆占鳌就问:“松坡,你不在家上这儿干什么来了?”其实陆占鳌有耳闻,因为自己多年不回家,陆松坡一个人在家里头胡 做非为,办了很多坏事,但是这也没法子,儿大不由爷。“唉!
叔叔您别提了,这件事情还是您跟我提过的,您不是有个哥哥在云南府吗,叫挠头狮子陆滚?“”是啊,怎么啦?“”唉呀,他的儿子陆寅陆晓村回到湖南常德认祖归宗,因为他父亲被李跃李光辉所害,……“陆松坡就把这个事情由头至尾都说了。陆松坡最后说道:”晓村约我给父母报仇,我不能不管哪,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来,孩儿我就跟着兄弟陆晓村去了云南。到那儿一找这李士钧,躲灾避难被他跑了。不瞒您说,我们俩人在云南府做了十八条命案。“陆占鳌听了一拦:”等等儿,到这儿来你可别提这个,这还了得吗?本山的山规就是最避讳这种事!幸亏是你跟我说了,你要是当着大寨主这么一说,马上把你绑起来,乱刃分尸。“
《警世通言》,白话短篇小说集。明末冯梦龙纂辑。完成于1624年(明天启四年)。其题材或来自民间传说,或来自史传和小说。故事描述的时代包括宋、元、明三代。与作者的《喻世明言》、《醒世恒言》一起,合称《三言》。
《公羊传》又名《春秋公羊传》,儒家经典之一。上起鲁隐公元年,止于鲁哀公十四年。其作者为卜商的弟子,战国时齐国人公羊高。起初只是口说流传,西汉景帝时,传至玄孙公羊寿,由公羊寿与胡母生一起将《春秋公羊传》着于竹帛。
《湘妃剑》是古龙1960年创作的武侠小说,是古龙早期作品之一,通过男主角仇恕为父报仇的故事,描写众多江湖人物微妙而复杂的内心情感,透析人性。
《大地飞鹰》是古龙后期作品,和一般的武侠小说不同,这部小说其实是写一个生存与困境的故事。这个故事里独特的文风,令人悠然神往的藏边风情,更是显现了一位作家的成熟和睿智。
杀子报案又名“清廉访案”、“通州奇案”、油坛计,是清末著名奇案之一,记载于清光绪丁酉年(1897年)敬文堂刊本。有一说法认为此案应属于清末四大奇案之一。
《浣花洗剑录》是古龙的武侠小说,小说主要讲述一名东瀛剑客(实为旅日华侨)前往中原寻访挑战,打遍天下无敌手,最后一死以求得武道真谛的故事。
《狄公案》又名《武则天四大奇案》《狄梁公全传》,清末长篇公案小说,作者名已佚,共六卷六十四回。前三十回,写狄仁杰任昌平县令时平断冤狱;后三十四回,写其任宰相时整肃朝纲的故事。
《风铃中的刀声》为著名武侠小说家古龙的作品之一。该小说通过人性的体验,细腻笔触描写,人物微妙而复杂的情感,常用生与死、幸福与痛苦这样尖锐对立的矛盾来表。
《鸳鸯刀》是金庸创作的中篇武侠小说,《鸳鸯刀》叙述了江湖上盛传的鸳鸯宝刀的秘密以及围绕它发生的故事。该小说情节曲折,语言诙谐,在不长的篇幅中展示了人物性格,塑造出几个不同的江湖侠士形象,可读性强。
《战国策》,西汉刘向编订的国别体史书。主要记述了战国时期的纵横家(游说之士)的政治主张和策略,展示了战国时代的历史特点和社会风貌,是研究战国历史的重要典籍。
《吕氏春秋》又称《吕览》,是在秦国丞相吕不韦主持下, 集合门客们编撰的一部黄老道家名著。《吕氏春秋》集先秦道家之大成,是战国末期杂家的代表作。
《剑玄录》又名《奇侠绝情剑》,是古龙所著武侠小说,亦有疑为由他人代笔者。另外本书因女角极多,网络上曾将其中十二人合称“剑玄录十二金钗”。
《春阿氏谋夫案》又名《春阿氏》,是根据光绪年发生在北京内城镶黄旗驻防区域内一桩实有命案创编而成的小说。作品在面世一个世纪以来却不断有读者在读在议,不曾为岁月埋没,可见其价值之存在。
《说岳后传》根据单田芳评书《铁伞怪侠》改编,讲述了岳霆将自己的私仇与国家的兴亡结合在一起,在众多武林高手的帮助下,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业迹,终于使秦桧罪有应得,遗臭万年。
《孔雀翎》是古龙武侠小说《七种武器》的第二种武器。长生剑、孔雀翎、碧玉刀、多情环、离别钩、霸王枪、六种非一般江湖武器(拳头不是七种武器之一),件件精妙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