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施公算完命,朱氏打发丫头,取出一百康熙钱来,递与贤臣。贤臣有心不收,又怕他们动疑;有心收下,又觉自愧,沉吟多会。秃丫失说:“先生嫌钱少吧?”贤臣笑了笑,只得收下,将包袱包好了,挎在手腕上,手拿卦板,站起身来往外就走。一边走着,往四下里观看。秃丫头说:“你去还瞧什么呢?莫非还要偷谁吗?”忠良说:“你这个姑娘知道什么?这院内不大干净。”丫头说:有什么不干净处?”贤臣是安心设计,要访情由,连忙说道;“有鬼。”秃丫头说:“要是你们家才有鬼呢,快出去吧!人家好好的院子,你说有鬼。人家害怕,回头黑了天,怎么出来呢?”说着话,把贤臣送出门外,只听哗啷把门关好,嘴内却是嘟嚷着,自己回房去了。贤臣出门,回头观看,只隔着一家就是土地庙。瞧了瞧,斜对过是枣树,他家土坯垒的墙,整瓦盖顶,石灰勾抹,两扇大门。贤臣看罢,把地方方向记清,走着,心中暗想:“那妇人俊俏风流,夺尽春光,就只是满脸凶煞,带着死气,莫非内中有别的缘故,与佟六通奸?我看着他,不象是那等人。他丈夫偏又出门,我算他落个外丧鬼。报了个时辰,又逢凶死,岁数又逢三九之年。”贤臣思想着,往前走不多时出了北门,四下里观望天霸。可巧天又漆黑,看不真切,急得老爷浑身是汗,一面敲着卦板,一面走。黄天霸顺着卦板声音,往前紧走,走到跟前,看见贤臣,彼此都放下心来。贤臣说:“我算命走进土地庙内,听见那卖菜的两个人泄漏了底细,才到东街算命。”那些话语,从头至尾,告诉了天霸一遍。复又叫:“黄壮士,趁着天晚,你还得走一趟。东街上有条小胡同,内有座小土地庙,庙旁边有一门,斜对过有一棵枣树。你等到夜静更深,越墙而过,便在那院内抛砖撂瓦,装神弄鬼。听那妇人说些什么言词,好查他就里情由。”天霸答应。爷儿俩说话,正走之间,忽见有一人在前面站立说:“小店干净,炕是热的,住了吧。”忠良闻言,煞住脚步,仔细观瞧,原是座豆腐房。贤臣看罢,眼望天霸言说:“明日一早,就在此找我。”
天霸遵爷的钧谕,不敢怠慢,连忙迈步,径奔北门而来。进了城,进了一座酒铺,拣了个座儿坐下,要了壶酒,自斟自饮罢,会了酒钱出铺,一直径奔东街。不多时,进了小胡同,来到土地庙,去找妇人的门户。到门口隔门缝看着有灯光,细听正房内娇声细语,叫道:“庆儿,你且放下红绫被先去睡吧。”又听有人哼哼一声。天霸纵身蹿上墙去,轻轻落到尘埃,来到上房窗户底下,蹑足潜踪,用舌尖湿破窗户纸,使一个眼往里观瞧。但见佳人坐在炕上,一双眼内,泪珠直倾。好汉观看到这光景,暗里赞叹一会子说:“此妇一定牵挂他丈夫出外,没有回音。又遇见我们大人算命,算他丈夫在外,逢凶而死。果然是命丧他乡,那才真是红颜薄命呢!拿着如花似玉的美貌佳人,独守孤灯,实在令人可叹的。”好汉想罢,复又听着。又见佳人转身下炕,轻移莲步,到炕下伸出玉腕,拿过铜盆手巾来净手。拭面漱口毕,玉笋拈香,双膝跪倒,叩头顶礼,口念:“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即随口祷祝说道:“信女弟子朱氏,年二十二岁。丈夫白富全,年二十七岁,同表兄贺重五出外贸易,不见回音。奴昨夜得一凶梦,请一算命先生推算。他说我丈夫被人谋害,逢凶而亡。哀告菩萨佛爷,大发慈悲,保佑夫主,逢凶化吉,转祸为福。从此弟子持斋茹素,不动腥荤。再者,还有那件事情难哄,虚空过往神灵,望求菩萨,从公判断,到底谁是谁非。老佛爷保佑弟子,消此灾孽。我翻盖庙宇,塑画金身。”祝告毕,平身站起,坐在床上,涕泪纷纷。好汉在窗棂下,复又往里偷看,见那妇人躺在红绫被上。又迟了一会,欠身形“噗”一口,把银灯吹灭。
天霸在窗外见此光景,暗说:“大人命我前来打探女子的消息,听了这么半天,连一点信儿也没有。我何不如此这般,看看如何。”好汉主意已定,举目观看,皓月东升,听那鼓打三更。忽然一阵朔风,刮得窗纸响动,他借着风声,口中呜呜号叫,又用手拍得门直响。复又抓了把尘土,唰一声,扬在窗棂,四下里抛砖撂瓦,满院乱响。佳人在房中并未睡着,听见院内声响,不由得心中害怕,连忙爬起来,打火点灯,坐在床上,叫声道:“庆儿呀!醒醒儿,醒醒儿。”叫够多时,那边床上的秃丫头,这才答应,口内哼哼,爬起来说:“作什么呀?这么早起来。”朱氏说:“叫你起来,不为别的事情,我一个人怪害怕的,有你到底作个伴儿,还好些。你听听外面刮这么大风,倒象是有人在院里打窗户弄门。”那知庆儿闻听,哈哈傻笑了一阵子说:“姐姐呀!不用害怕,有我呢。等我出去瞧瞧,到底是人是鬼。”说着,即忙下床来,拿着一盏灯,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地胡捣鬼说:“我出去瞧瞧,邪魔外崇都怕我。”来到门前,伸手拉开两道门闩,把门开放。往外走,刚一探头,天霸在门外噗的一口气,把灯吹灭。秃丫头吓得往后一退,叫将起来,连说:“不好了,有鬼了。”佳人吓得浑身打战,连忙下床,仗着胆子,咯当一声,将门插上,顶了又顶,转身又把庆儿拉将进来,打火又点着灯一照,见他面如土色,浑身只是乱抖。佳人说:“妹妹别怕,八成是起大风。你往外走,一阵大风把灯吹灭了。”庆儿摇头说:“不是不是,要不是凶神,必是厉鬼。”朱氏说:“坐下吧,不用瞎话流舌了。”庆儿说:“要撒谎,烂我的舌根子!都是那算命的先生说丧话,他说咱家院里有鬼,这才招得真有了鬼咧!姐姐呀,那位先生他还说过会拿鬼净宅,管保除根!明日等他来了,请他进来给咱们净宅,叫他拿住这个鬼魂,是怎么个样,看他还闹不闹。”
再说天霸吹灭了灯,翻身蹿上房檐,往下细听得秃丫头说话,佳人并不言语。好汉自思:“再捺下瓦去,再听听怎样。”想罢,房上揭瓦往下捺,这里嘭,那里吧,就闹起来了。只听秃丫头说:“姐姐呀,可可可不不好了!插上门他进不来了,又拆房呢。”那妇人说,“少说话吧。”秃丫头可就不说了。只听那妇人说:“外面的听真,休要如此!你要是贼人前来偷盗呢,实告你说,家内银子衣服全都没有,我劝你另走一家儿吧。你要是见我丈夫不在家中,心生别念妄想,前来调戏良人呢,奴家不是那样的妇人。我劝你早些打断这个念头,快些去吧。”天霸房上闻听,暗暗夸奖,说道:“妇人好大胆,我再试试他这胆量。”想罢,又抛砖撂瓦,更比前番闹得凶了。又听屋内佳人说:“是了,莫非是冤鬼?你要是我的丈夫,被人谋死,前来诉冤,只管明讲,何必敲门打户?你妻虽是女流之辈,还能替你申冤告状,报仇雪恨;延请高僧高道,超度亡灵,早脱幽孽。”女子说罢,外面还是响声不绝。只听他大叫一声说:“啊!我知道了,敢是你来作耗?你的那冤魂不散,来缠绕我,莫非你死得委屈,不该死?果然若是你作耗,你也得问心,自己想一想,是谁之过,千万莫屈心。等我丈夫回家见一面,我和你森罗殿上对口供去。你先去酆都城内等我吧!”佳人说罢,将牙咬得咯吱吱的,连声乱响。房上的天霸听见这些言词,不由得心想另有缘故。复想起施公吩咐的言语来,也不掷砖弄瓦咧,轻轻地纵下房来,走至窗外站住,思想会子,暗说:“他的言语我已查清,不可久在此处。”猛听金鸡报晓,他蹿到墙外走了。不知真情如何探法,且看下回分解。
《警世通言》,白话短篇小说集。明末冯梦龙纂辑。完成于1624年(明天启四年)。其题材或来自民间传说,或来自史传和小说。故事描述的时代包括宋、元、明三代。与作者的《喻世明言》、《醒世恒言》一起,合称《三言》。
《公羊传》又名《春秋公羊传》,儒家经典之一。上起鲁隐公元年,止于鲁哀公十四年。其作者为卜商的弟子,战国时齐国人公羊高。起初只是口说流传,西汉景帝时,传至玄孙公羊寿,由公羊寿与胡母生一起将《春秋公羊传》着于竹帛。
《湘妃剑》是古龙1960年创作的武侠小说,是古龙早期作品之一,通过男主角仇恕为父报仇的故事,描写众多江湖人物微妙而复杂的内心情感,透析人性。
《大地飞鹰》是古龙后期作品,和一般的武侠小说不同,这部小说其实是写一个生存与困境的故事。这个故事里独特的文风,令人悠然神往的藏边风情,更是显现了一位作家的成熟和睿智。
杀子报案又名“清廉访案”、“通州奇案”、油坛计,是清末著名奇案之一,记载于清光绪丁酉年(1897年)敬文堂刊本。有一说法认为此案应属于清末四大奇案之一。
《浣花洗剑录》是古龙的武侠小说,小说主要讲述一名东瀛剑客(实为旅日华侨)前往中原寻访挑战,打遍天下无敌手,最后一死以求得武道真谛的故事。
《狄公案》又名《武则天四大奇案》《狄梁公全传》,清末长篇公案小说,作者名已佚,共六卷六十四回。前三十回,写狄仁杰任昌平县令时平断冤狱;后三十四回,写其任宰相时整肃朝纲的故事。
《风铃中的刀声》为著名武侠小说家古龙的作品之一。该小说通过人性的体验,细腻笔触描写,人物微妙而复杂的情感,常用生与死、幸福与痛苦这样尖锐对立的矛盾来表。
《鸳鸯刀》是金庸创作的中篇武侠小说,《鸳鸯刀》叙述了江湖上盛传的鸳鸯宝刀的秘密以及围绕它发生的故事。该小说情节曲折,语言诙谐,在不长的篇幅中展示了人物性格,塑造出几个不同的江湖侠士形象,可读性强。
《战国策》,西汉刘向编订的国别体史书。主要记述了战国时期的纵横家(游说之士)的政治主张和策略,展示了战国时代的历史特点和社会风貌,是研究战国历史的重要典籍。
《吕氏春秋》又称《吕览》,是在秦国丞相吕不韦主持下, 集合门客们编撰的一部黄老道家名著。《吕氏春秋》集先秦道家之大成,是战国末期杂家的代表作。
《剑玄录》又名《奇侠绝情剑》,是古龙所著武侠小说,亦有疑为由他人代笔者。另外本书因女角极多,网络上曾将其中十二人合称“剑玄录十二金钗”。
《春阿氏谋夫案》又名《春阿氏》,是根据光绪年发生在北京内城镶黄旗驻防区域内一桩实有命案创编而成的小说。作品在面世一个世纪以来却不断有读者在读在议,不曾为岁月埋没,可见其价值之存在。
《说岳后传》根据单田芳评书《铁伞怪侠》改编,讲述了岳霆将自己的私仇与国家的兴亡结合在一起,在众多武林高手的帮助下,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业迹,终于使秦桧罪有应得,遗臭万年。
《孔雀翎》是古龙武侠小说《七种武器》的第二种武器。长生剑、孔雀翎、碧玉刀、多情环、离别钩、霸王枪、六种非一般江湖武器(拳头不是七种武器之一),件件精妙绝伦。